晨雾未散,青雾山的轮廓在薄纱般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如一尊沉睡的巨兽。
李南枫驾驭着那件不起眼的飞行法器,落在山门前平整的青石广场上。
他今日换了一身素净的青布长衫,面容恢复了本来的清俊,
气息收敛得如同寻常炼气后期修士
若非刻意展露,肉身筑基的修为几乎不露分毫。
山门值守的张家子弟早已得了吩咐,见李南枫落地,
一名青衣弟子快步上前,拱手道
:“可是枫山坊李掌柜?慕璃师叔已在客亭等候,请随我来。”
“有劳。”李南枫微微颔首,跟着那弟子穿过山门。
青雾山不愧是筑基家族驻地,灵气比枫山坊浓郁数倍,
沿途可见灵植园圃错落有致,楼阁亭台依山而建,隐有阵法灵光流转。
行走其间,能感受到一股沉淀了数代人的世家气象。
客亭建在半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台上,三面环翠,一面可俯瞰山门外蜿蜒的山道。
亭中石桌旁,一道熟悉的倩影已然静立等候。
张慕璃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云纹长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以一枚玉簪固定。
多年不见,她面容依旧秀美,但眉宇间已褪去了少女时的青涩与怯懦,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于高位、执掌事务后养成的从容与沉静。
她站在那里,不必言语,便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轻慢的气度。
见到李南枫走近,她唇角扬起一丝恰到好处的浅笑,抬手示意
:“李掌柜,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张小姐。”李南枫拱手还礼,语气平和,“冒昧来访,叨扰了。”
两人在石桌旁相对而坐,早有侍女奉上灵茶。
茶汤碧绿,香气清幽,显然是上品。
张慕璃端起茶盏,轻轻拨了拨浮叶,目光在李南枫脸上停留片刻,
才缓缓开口:“李掌柜传音符中所言,我已明了。
无月在我青雾山这些年,很是乖巧勤勉,
制符一道也颇有进益,如今已是一阶中品符师了。”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真诚:“说句实话,我本是想多留她几年的。
无月心性纯良,专注刻苦,是个好苗子。
我张家虽族中晚辈众多,真正能沉下心来钻研此道的并不多。
无月不同,她是真心喜欢制符,也肯下苦功。”
李南枫静静听着,心中微微一暖。
他记得当年那个在李氏杂货铺里怯生生询问符箓之道的少女,
也记得她因兄长身亡而悲痛欲绝的模样。
如今岁月流转,她已能独当一面,成为张家倚重的极品符师,
却仍愿对李无月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记名弟子如此上心。
“这些年,多谢张小姐对舍妹的照拂。”
李南枫郑重说道,“若非有青雾山庇护,以当年情势,
无月怕是难有安宁之日。这份情,李某铭记于心。”
张慕璃摇了摇头:“李掌柜言重了。当年若非你指点迷津,
我张慕璃未必能有今日。况且……”
她目光微凝,声音压低了几分,
“孙天照之事,我也有所耳闻。
此人骄横跋扈,睚眦必报,你让他屡次碰壁,他心中积怨已深。
你让无月来青雾山,是明智之举。”
她放下茶盏,神情变得严肃:“李掌柜,我知你非寻常散修,自有手段。
但孙家毕竟是筑基家族,孙擎岳老祖更非易与之辈。
孙天照再怎么胡闹,终究是孙家嫡系。
你与他结怨,须得万分小心。
我张家虽不惧孙家,但家族行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有些事……我亦不能明着插手。”
这话说得很直白,也很有分寸。
她在提醒李南枫风险,表明自己知晓内情,
也暗示了张家与孙家之间微妙的平衡关系
她能庇护李无月,已是极限,
若要她为了李南枫与孙家正面对峙,那便超出了故人情分的范畴。
李南枫听懂了,并无不满。
修仙界本就如此,利益权衡,明哲保身,才是常态。
张慕璃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算念旧情。
“张小姐好意,李某明白。”他神色平静,
“我与孙天照之事,自会处理妥当,不会牵连旁人。
此番接无月回去,也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他语气淡然,却隐隐透出一股笃定。
张慕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变化,美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她仔细打量着李南枫——依旧是炼气后期的灵力波动,面容也因定颜丹而未有衰老,
但不知为何,眼前之人给她的感觉,
与多年前那个在铺子里温和指点她的掌柜,已然不同。
更深沉,更内敛,仿佛静水深流,看不透底。
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偶然听到的、关于枫山坊的一些零碎传闻
某个夜晚,几股地下帮派势力先后闯入李氏枫山居,却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坊间暗地里开始流传,那个不起眼的李掌柜,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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