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黑黢黢的像张吞人的嘴。
林思彤刚哄睡乐乐,正在书房整理明天公司的项目文件。窗外下着小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而规律的声响,嗒,嗒,嗒,像某种不安的倒计时。整栋楼安静得只剩下空调外机低沉的嗡鸣,仿佛整个世界都睡着了,只剩下她还醒着,陪着桌上那盏亮得刺眼的台灯。
然后,第一声巨响传来。
不是敲门,是砸门——用重物猛烈撞击防盗门的沉闷巨响,“砰!”的一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像炸雷炸开,震得窗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林思彤猛地抬头,手指在键盘上僵住,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突突突地跳得发疼。
“砰!砰!”
又是两声,更重,更疯狂。门板在剧烈震动,门框周围的墙壁簌簌落下细灰,像下了一场微型的雪,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凉飕飕的。
乐乐被惊醒了,儿童房里传来带着哭腔的喊声:“妈妈——妈妈——”
“待在房间里别出来!把门反锁!”林思彤厉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只有她自己知道,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她指尖飞快按下快捷键1——那是她预设的紧急报警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忙音只响了一声。
“这里是110指挥中心……”
“有人正在砸我家门!地址是锦绣花园7栋2301!至少三个人,拿着撬棍!可能有暴力危险,请立即出警!”林思彤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指节已经用力到泛白,几乎要嵌进掌心。
“保持通话,不要开门,民警五分钟内到达。”
林思彤挂断电话,又快速拨通另一个号码。那是沈墨寒安排在她楼下蹲守的人。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那边的声音警惕又沉稳:“林小姐?”
“有人砸门,至少三个人,带着家伙。”林思彤压低声音,贴着墙壁慢慢移动到门边,眼睛死死盯着猫眼,“警察五分钟后到。你们先别上来,守住楼道和地下车库出口,别让他们跑了。”
“明白。”
外面的砸门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尖利疯狂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防盗门传进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像指甲在刮擦玻璃:
“林思彤!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个缩头乌龟!”
是苏晚晴。
那声音已经扭曲变形,失去了平日里刻意维持的娇嗲软糯,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怨恨,像一条发狂的毒蛇,吐着信子,恨不得把人一口咬死。
“你毁了我全家!你毁了我的一切!你出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个小杂种!”
“砰!”又是一声重击,这次还伴随着金属刮擦门板的刺耳声响——像是用撬棍卡在门缝里,正使劲儿地撬。那声音尖锐又难听,钻进耳朵里,让人头皮发麻。
林思彤深吸一口气,指尖点开手机录音功能,然后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出去。
楼道里昏沉沉的,但借着安全出口指示灯那点幽绿的光,她能看清外面的人影。苏晚晴站在最前面,头发散乱得像稻草,脸上糊着泪痕也沾着污迹,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卫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看起来像逃难一样狼狈。她身后站着三个男人,都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脸。其中一个手里提着根铁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另一个正蹲在地上,拿着撬棍抵在门锁上,一下一下地使劲儿。
“苏晚晴,”林思彤对着门板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一丝寒意,“警察已经在路上了。你现在带着人离开,还来得及。”
外面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尖锐的、近乎神经质的笑声,笑得人心里发慌。
“警察?你以为我怕警察?”苏晚晴的声音在颤抖,但透着一股破罐破摔的疯狂,“我爸爸已经被抓了!我家房子被查封了!银行账户全冻了!我现在就是个穷光蛋!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开始用脚疯狂地踹门,发出“砰砰砰”的巨响,门板被踹得哐哐直晃:“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要是没有你,陆哲早就娶我了!要是没有你,我爸的事也不会被查出来!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嘶哑又难听,但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门板,把整个房间都淹没。
林思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举着手机录音,手指紧紧攥着,掌心沁出了冷汗。
“你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苏晚晴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贴着门板,像鬼魂的低语,“我住在城中村的破出租屋里,墙皮都在掉灰,老鼠在墙角爬来爬去。我不敢用身份证,不敢联系任何人,像条丧家之犬!我爸爸在拘留所里高血压发作,医院都不给好好治……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所以,”她顿了顿,声音又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毒,“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开门!开门!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那个小杂种!我要让你们母女俩给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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