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深夜,窗外下着今年第一场像模像样的冬雨。
雨滴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而密集的声响,像无数只小虫在窗棂上爬来爬去,窸窸窣窣的,扰得人心里发毛。陈雨早就下班回家了,工作室里只剩下林思彤一个人。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画出一个暖黄的圆,堪堪照亮她面前摊开的案卷,卷边都被翻得起了毛边。
她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指尖在脑海里的系统界面上轻轻一点,消耗了300积分。
“查询陆哲近况。”
情报网络的界面瞬间展开,一行行数据冰冷得像这窗外的雨,不带半分温度:
「目标:陆哲
现状评估:社会性死亡,经济濒临崩溃
详细数据:
1. 陆氏集团业务萎缩72%,核心客户流失殆尽,只剩个空壳子撑场面;
2. 三家银行同时抽贷,总金额四千六百万,资金链彻底断裂,回天乏术;
3. 名下三辆豪车(总价值约八百万)已低价变卖抵债,甚至包括他当初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那辆保时捷;
4. 收藏的名表、字画等奢侈品,陆续通过地下渠道折价抛售,连块像样的腕表都没留住;
5. 原别墅因无力偿还房贷被银行收回,现租住于城北老破小公寓(月租三千元,无电梯,楼道里堆满杂物);
6. 接受经侦部门调查中,涉嫌职务侵占、行贿等多项罪名,目前处于取保候审状态;
7. 每日行程:公寓—经侦支队—廉价酒吧—公寓,三点一线,活得像个提线木偶;
8. 心理状态:重度抑郁,有严重酗酒倾向,昔日酒肉朋友、生意伙伴早将其拉黑删除,社交圈彻底断绝。」
报告末尾附了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像素不高,却极具冲击力,看得人心里五味杂陈:
一张是陆哲穿着件臃肿的廉价羽绒服,领口磨得发亮,低着头,缩着脖子,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踉跄着走进一栋墙皮剥落、满是小广告的老旧公寓楼;
一张是他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廉价酒吧门口,扶着墙哇哇呕吐,溅了一地污秽,被保安嫌恶地推搡着,骂骂咧咧地赶开;
还有一张,是在银行柜台前,他握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连递钱的力气都快没了,脸上满是惶惶不安。
林思彤面无表情地滑动页面,指尖顿了顿,又输入了另一个名字:苏晚晴。
「关联目标:苏晚晴家族
现状评估:全面崩溃,树倒猢狲散
详细数据:
1. 苏国富(苏晚晴父)因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走私普通货物罪、偷逃税款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三千万元,家底全赔了进去;
2. 苏家名下所有资产被查封拍卖,豪宅、商铺、工厂无一幸免,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剩下;
3. 苏晚晴于三个月前失踪,最后已知位置:邻省B市某私人小诊所;
4. 据诊所模糊记录,苏晚晴曾就诊,诊断为:早期妊娠,人工流产术后感染,脸色惨白地离开;
5. DNA比对显示,胎儿生物学父亲非陆哲,这顶绿帽子,陆哲到死怕是都蒙在鼓里;
6. 目前下落不明,疑似使用假身份潜逃,边境有出逃记录但未成功,估计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躲着;
7. 关联账户全部冻结,昔日那些称姐道妹的闺蜜,没一个敢联系她,社会关系网彻底断裂。」
最后一张截图:苏晚晴戴着口罩和压得极低的鸭舌帽,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从诊所后门匆匆溜出来的背影,身形消瘦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连走路都打晃。
林思彤关掉界面,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茶早就凉透了,一股子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涩得人舌根发麻。但她的心却像这工作室里的空气一样,平静得很,甚至还带着点暖意。
没有复仇的快感,没有胜利的得意,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没有。
就像在看一份无关紧要的商业尽调报告,分析两个陌生人的命运轨迹,看完了,也就翻篇了。
窗外雨声渐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她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蜿蜒而下的雨痕,像一道道泪痕,顺着窗沿往下淌。街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晕开一片模糊的水影。偶尔有车经过,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后归于死寂。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的声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是李婷打来的,电话刚接通,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思彤!你快看新闻了吗?苏国富判了!十年!大快人心!活该!”李婷的声音兴奋得有些失真,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她手舞足蹈的激动劲儿,“还有还有,我听以前公司的同事说,陆哲现在可惨了!租住的那种老破小,连电梯都没有,听说有一次他拎着个煤气罐爬五楼,爬到三楼就直接累瘫在楼梯口,喘得跟条狗似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