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林思彤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半点波澜。
李婷愣了愣,兴奋的声音瞬间卡了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这不就是你当初心心念念想要的结果吗?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一无所有!这就是报应啊!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我曾经以为那是我想要的。”林思彤看着窗外被雨雾笼罩的街景,轻声说,语气淡得像一阵风,“但现在我发现,让他们付出代价,并不是我的终极目标。”
“那你的目标是啥?”李婷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解。
“是过好我自己的生活。”林思彤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工作室里的每一处细节——书架上码得整整齐齐的案例书,沙发上搭着的毛毯,墙上挂着的那幅写着「重生」的字画,每一样都透着烟火气,“是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是让乐乐在一个安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至于他们——”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们已经不重要了,像是上辈子的过客,连提起来的兴致都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电流的细微嘶嘶声在耳边响着。
“思彤,你变了。”李婷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以前你提起陆哲和苏晚晴,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恨得恨不得生啖其肉。现在……你好像真的放下了,或者说,你已经飞得太高了,高到懒得低头看地上的那滩烂泥了。”
“不是放下,是往前走得太快,没时间回头看了。”林思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新的案例资料,翻开第一页,纸页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明天还有三个咨询预约,一个比一个棘手,我得准备一下。先挂了啊,晚安。”
挂断电话,她将手机随手扔在一边,重新坐回桌前,挺直了脊背。
台灯下,案例资料摊开着,字迹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一个被丈夫长期精神控制、差点跳楼自杀的大学女教师;一个被前夫恶意拖欠百万抚养费、事业濒临崩溃的创业女性;一个被儿子儿媳霸占房产、流落街头的孤寡老人。
每个人的困境都不同,但字里行间都透着沉甸甸的痛苦,和一丝不甘放弃的、对未来的渴望。
这才是她现在应该关注的事,这才是她活着的意义。
至于陆哲和苏晚晴——他们就像两块沉入深海的石头,也许还会泛起几圈浑浊的涟漪,但终将被海水吞没,沉入遗忘的深渊,再也掀不起半分风浪。
凌晨一点,她合上最后一页资料,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锁上工作室的门,撑着一把黑伞走进雨里。
冬雨冰冷刺骨,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寒气顺着裤脚往上钻,冻得人骨头缝都疼。街道空旷得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昏黄的路灯,和她自己踩在积水里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走到公寓楼下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还停在老位置,像一尊沉默的雕塑。车窗摇下一条缝,车里的男人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她也轻轻点头回应,算是打过招呼。
是沈墨寒安排的人,还在暗中保护她和乐乐。
这种保护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她没有要求撤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全然美好,有人愿意默默守着你,是一种幸运,她坦然接受这份善意。
上楼,开门,屋里一片安静,只有空气循环机发出的微弱嗡嗡声,像春蚕啃食桑叶。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乐乐的房间,小夜灯还亮着,暖融融的光晕洒在女儿恬静的睡颜上。乐乐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小手紧紧抱着那只掉了毛的旧兔子玩偶,嘴角还弯着浅浅的笑意。
林思彤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像小鸽子扑棱翅膀,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指尖触到的皮肤温热柔软。
然后起身,走到客厅的阳台上。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雨幕里,朦胧不清,像一幅被水晕染开的水墨画。远处的高楼灯火稀疏,大部分人都已沉入梦乡,只有零星的窗户还亮着,像黑夜里的星星。
她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也曾在这样的雨夜,抱着生病发烧的乐乐,站在街头,无处可去。那时候的她,被陆哲和苏晚晴联手逼到绝境,兜里掏不出几块钱,连给女儿买盒退烧药都要掂量半天,觉得人生已经跌到了谷底,黑暗永无尽头。
现在,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稳定的收入,有了可以保护女儿、让她衣食无忧的能力。
而曾经将她推入谷底的人,正在更深的谷底里挣扎,互相撕咬,烂泥扶不上墙。
命运有时很公平,有时又很不公平。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继续向前走。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
因为前方有需要她帮助的人,有等待她完成的使命,有她和女儿共同的、充满阳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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