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傅,听说您在唐氏干了三十年了?”她笑着给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倒了杯热茶,指尖碰到粗糙的搪瓷杯壁,温温的。
“嗨,三十二年喽!”张师傅接过茶杯,嘬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从唐老爷子在城西租个小厂房开始,我就跟着他干。那时候厂子才几十号人,每天热火朝天的,加班都有劲。现在……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现在怎么了?”林思彤顺着话茬追问,眼神里满是关切。
张师傅警惕地扫了扫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痛心:“现在不行了,风气全坏了!周副总引进的那批‘精英’,根本不懂纺织,只会玩数字游戏,瞎折腾!上个月还把一批老客户得罪了,说人家订单小,伺候不起。那可是跟了唐氏二十年的老主顾啊!”
旁边一位戴着厚底眼镜的中年女会计也凑了过来,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愤愤不平地接话:“还有那账目,乱七八糟的,鬼都看不懂!我们老财务部的人,要么被调岗,要么被逼着辞职,换了一批他的亲信,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说的话都听不懂!做的那账……我反正看不懂,也不想懂了。”
林思彤嘴角勾了勾,悄然开启了读心术。
张师傅的心声沉甸甸的,像块石头:【老爷子多好的人啊,一辈子扑在厂子上,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白眼狼女婿……公司要是真垮了,我对不起老爷子的知遇之恩啊……】
女会计的心声带着恐惧和不甘:【那些账绝对有问题,洗钱、虚报成本、关联交易……我手里其实有证据,但不敢说啊,说了就得丢饭碗,搞不好还得被穿小鞋……】
“如果唐总想整顿公司,把那些搅浑水的人请出去,把唐氏变回以前那个样子,你们愿意帮忙吗?”林思彤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一潭死水里。
张师傅和女会计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张师傅猛地一拍大腿,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亮光:“只要能救唐氏,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大不了回家抱孙子!”
“我也是!”女会计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手里……其实留了一些原始凭证的复印件。周副总的人把账本都收走了,但我偷偷复印了最关键的几页,藏在家里的床垫底下,没人知道。”
林思彤的眼睛瞬间亮了:“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但得小心点。”女会计的声音发颤,“周副总派了人盯财务部,盯得可紧了,跟特务似的。”
“我理解。”林思彤点点头,“我们约个安全的地方,比如您家附近的公园?早上六点,人少。”
当天下午,按照计划,唐薇薇“突发急病”,捂着肚子直打滚,脸色惨白。救护车呼啸而来,把她送进了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
VIP病房里,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这倒不是装的,是这几天神经高度紧绷,熬出来的。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她拉着林思彤的手,指尖冰凉,还在微微发颤,“把公司全权交给他……这就像把我自己的命,亲手交到了仇人手里。”
“只有给他足够的权力,让他彻底放下戒心,产生一种胜券在握的安全感,他才会加速行动,露出狐狸尾巴。”林思彤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语气笃定,“放心,周子辰那边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你只需要在这里‘养病’,每天和他通个电话,表现得虚弱点、无助点、依赖他点,就行了。”
“可是……万一他真的把公司掏空了怎么办?”唐薇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有万一。”林思彤的语气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得像刀,“唐薇薇,这是战场,不是过家家。你要么赢,把属于你的东西全拿回来;要么输,一无所有,连你父亲的心血都保不住。没有中间选项,懂吗?”
唐薇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用力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当天下午,周慕远就以“代理董事长”的身份,风风火火地召开了紧急会议。他站在主席台中央,意气风发地宣布,唐薇薇因健康原因需要长期静养,公司的所有事务,暂由他全权负责。
会议室里,三位被他收买的“专家”董事带头鼓掌,声音响亮得过分。
两位老臣坐在底下,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周慕远一个冰冷的眼神压了回去,只能恨恨地别过头。
散会后,周慕远回到董事长办公室,关上门,反锁,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
而他不知道,办公桌下那个小小的嗅探器,正忠实地工作着,将他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清晰地传到了林思彤的耳机里。
“喂,李总,对,薇薇住院了……没错,现在公司我说了算,没人能碍我的事了……那批积压的货可以出了,价格再压百分之五,赶紧套现……放心,账目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谁都查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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