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整座城市沉在深海般的寂静里,连风都敛了声息,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模糊的车鸣,转瞬就被浓稠的夜色吞得干干净净。
林思彤是被一阵近乎疯狂的砸门声惊醒的,那声音闷钝又暴戾,像濒死野兽的嘶吼,一下下撞在门板上,也撞在紧绷的神经上,震得人耳膜发疼。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跳擂鼓似的咚咚撞着胸腔,下意识瞥向身旁熟睡的乐乐。孩子蜷缩成小小一团,像只受惊后缩起爪子的小猫,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睡梦中还轻轻颤动了两下,浑然不知门外正卷着惊涛骇浪。
砸门声没断,混着唐薇薇变了调的哭喊,碎在风里,听得人心头发紧:“思彤!开门!求你快开门!”
林思彤胡乱披了件外套,赤着脚快步冲到门口,门刚拉开一条缝,唐薇薇就像被抽了骨头的布娃娃,直直瘫软在玄关的地板上,冰凉的地砖硌得她闷哼了一声。她身上那件真丝睡衣皱得像团揉烂的废纸,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鸡窝,平日里精致得连眉峰都要修得恰到好处的脸,此刻没半点妆容,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狼狈得压根看不出是那个连喝咖啡都要挑阿拉比卡豆子的唐家大小姐。
“我爸……我爸他……”唐薇薇死死攥着林思彤的裤腿,手指冰凉刺骨,跟死人似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医院……在抢救……”
林思彤弯腰架住她的胳膊,费力把人扶到沙发上,指尖触到她的皮肤时,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让她心尖猛地一缩。
“慢点儿说,到底怎么回事?”
半个钟头后,客厅昏黄的落地灯斜斜洒下来,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林思彤总算拼凑出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全貌。
三天前,税务局突然突击查了唐氏纺织——那间扎在本地三十年的老厂,一砖一瓦都是唐老爷子亲手垒起来的。查账时,硬生生翻出五年前一笔八百万的税款“漏缴”,铁证竟是一套做得天衣无缝的伪造账本。
更要命的是,举报人是唐薇薇那个正在坐牢的前夫,陈建。
“他在监狱里写的举报信!”唐薇薇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糙木头,嗓子里还卡着痰似的发堵,“信里咬着说那些假账是我爸让他做的,说我们全家都是主谋!税务局当天就冻了公司所有账户,银行催贷的电话快打爆了,供应商也一窝蜂来挤兑……我爸接到消息那会儿正在车间看新布料,当场就心梗倒下去了……”
她捂着脸,肩膀抖得像狂风里的落叶,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碎得不成样子:“医生说……说就算抢救过来,怕是……怕是也站不起来了……”
林思彤握住她冰凉的手,用力攥了攥,想给她递点温度:“陈建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复……他就是在报复我!”唐薇薇猛地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眼白里爬满了红血丝,看着吓人,“他恨我当初铁了心要离婚,恨我把他挪用公款的丑事捅出去,恨他在牢里吃苦我却能好好活着……所以他要毁了唐家,毁了我和我爸的一切!”
她的声音碎成断断续续的呜咽,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烫得惊人:“思彤……我该怎么办啊……公司要是倒了,我爸的医药费怎么办?厂里那么多工人等着发工资……我……我实在撑不住了……”
林思彤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推开半扇窗。窗外的城市还陷在沉睡里,只有零星几盏灯火在黑暗里固执地亮着,像濒死之人眼里最后的光。夜风卷着初夏特有的湿气扑进来,混着楼下草木的腥气,却吹不散客厅里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账本的事,”她转过身,眼神亮得锐利,“当年是谁经手的?”
“是……”唐薇薇皱着眉拼命回想,疼得使劲揉着太阳穴,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是老会计郑伯,郑国栋。他在公司干了二十多年,五年前说要回老家养老就辞了。可陈建说……说郑伯早就死了,死无对证。”
“死了?”林思彤皱紧眉,“你亲自确认过?”
“陈建拿了张死亡证明的复印件……说是郑伯的儿子寄给他的……”
林思彤没说话,空气瞬间凝固了,连落地灯的光晕都像是定住了。
下一秒,她在心里默默唤醒了系统。
【启动情报网络,最高权限。目标:唐氏纺织前会计郑国栋。需求:当前状态、详细住址、关联信息。】
积分哗啦啦地疯跑——高级别情报检索,每分钟耗100积分。她盯着视野里不断往下掉的数字,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三十秒刚过,结果立刻弹了出来:
【郑国栋,男,72岁。健康状况:良好,伴轻微高血压。当前住址:青石镇南山村17号。备注:五年前“被死亡”,实为其子郑强受陈建胁迫伪造死亡证明。本人隐居乡下,由侄女照料。关键信息:持有当年账目原始凭证备份。】
林思彤的眼睛猛地亮了,像暗夜里骤然亮起的寒星,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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