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我陪你处理苏晚晴的烂摊子,看你在美国的演讲视频,看你拿奖拿到手软,看你和沈墨寒……并肩而立。”提到沈墨寒三个字时,他的声音顿了顿,喉间像是卡了根刺,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我告诉自己,算了吧,就这样吧,能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个朋友,哪怕只是个影子,也够了。”
“可今晚,”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飞快压下去,变成近乎哀求的颤抖,“看到你站在台上发光,看到沈墨寒把合约递到你手里,看到你们在露台上说话……我突然发现,我做不到。”
“我没法想象,未来站在你身边的是别的男人。没法想象,你和乐乐的生活里,没有我的位置。”
他把戒指举到两人视线正中,手抖得厉害,戒指都在微微晃动,可眼神却虔诚得像在朝圣:
“思彤,嫁给我。”
“让我名正言顺地照顾你,照顾乐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的港湾,不是你辉煌人生里的一个过客。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野心,有没干完的事……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可以陪你一起疯。我只求一个资格,一个站在你身边、和你共享所有未来的资格。”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路边月季淡淡的花香,甜得发苦。
周围静得可怕,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车流声,和他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一下下,格外清晰。
林思彤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温度的雕塑,浑身僵着。她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看着他那双盛满了整颗心的眼睛,真诚得让人心疼,纯粹得让她觉得自己肮脏不堪。
读心术在无形中悄然启动,她轻易就“听”到了顾衍心里翻涌的巨浪:是对“家”的极致渴望,是想要护着她和乐乐的本能,是怕失去的恐慌,是明知可能被拒,却还是忍不住赌一把的卑微爱意。
可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沈墨寒在仓库对面楼上沉默的注视,眼神深不见底;发布会聚光灯下,他那句“她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合作伙伴”,语气里的欣赏藏都藏不住;露台上他递来新合约时,那双深邃难测的眼;江景曜在纽约舞池里凑过来,低声警告她“你和沈墨寒不是一类人”;系统冷冰冰的“能量异常”提示音;还有她自己心里那团烧得越来越旺的火——那是不甘平庸,想要亲手掌控命运的野心。
她想起沈墨寒说的“走到让我也好奇,你最终能抵达什么地方”。那是对等强者之间的欣赏,是棋逢对手的挑衅,是把她当成同级对手,放在了同一个棋盘上。
而顾衍的爱,是温暖的港湾,是安稳的退路,是她前半生拼了命都想要的归宿。
可现在的她,还能心安理得地退回去吗?
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体内那股不甘于平凡的力量越来越清晰,她早就回不去了。
顾衍值得的,是一个能把他放在心尖上,能全身心回应他的女人。一个能陪他在夕阳下买菜做饭,能安安稳稳守着家,专心陪孩子长大的女人。
而她林思彤,早就不是那样的女人了。她的世界里,装着未竟的野心,扯不清的谜团,危险的棋局,还有对更高处风景的执念。她的心,早就被世事淬炼得坚硬又复杂,根本分不出多少纯粹,去经营一场顾衍想要的安稳婚姻。
她缓缓弯下腰,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不是去接那枚戒指,而是伸出双手,轻轻扶住了顾衍的手臂。她的手指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触到他温热皮肤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微微一颤。
“顾衍,起来。”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怕惊碎了眼前这易碎的梦。
顾衍的身体猛地僵住,眼里的星芒瞬间黯淡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他却还是固执地跪着,仰着头望她,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孩子,眼底满是不肯死心的希冀。
林思彤手上用了点力,硬生生把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拽了起来。他站起身,比她高出一个头,此刻却像个被抽走力气的巨人,肩膀垮着,狼狈又无助。
她收回手,目光落在他依旧紧紧攥着的戒指盒上,停顿两秒,再抬眼时,直直撞进他通红的眼眶里,眼神清醒得近乎残忍。
“顾衍,”她的声音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珠子,砸在两人之间,“你是我见过,最真诚、最善良,也最好的人。”
顾衍的嘴唇瞬间抖了起来,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对我和乐乐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一分没忘。最难熬的时候,是你站在我身边,这份情,我一辈子都欠着。”
她顿了顿,胸腔里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闷得发疼,鼻尖发酸,可声音却没半点哽咽,异常坚定。
“可正因为你太好了,顾衍,我才不能答应你。”
顾衍猛地摇头,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他张了张嘴,声音堵在喉咙里,只发出模糊的呜咽。林思彤抬手,轻轻按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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