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寂长廊”。
当林知白与云瑾踏入这条通道时,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个名称。它并非刻在墙上,而是如同一种直接烙印在空间中的概念,随着那低沉如心跳的“咚咚”声,悄然渗入感知。
通道与之前所见截然不同。两侧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或金属,而是一种光滑如镜、却又不反射任何光线的深灰色材质,仿佛能吸收一切色彩与声音。通道笔直向前,延伸入无尽的黑暗,看不到尽头。地面平坦,同样由那种深灰材质构成,走在上面,脚步声被完全吞噬,只有自己愈发清晰的心跳和呼吸声在耳中回荡。
最诡异的是,通道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空”。不是没有能量,而是能量呈现出一种极度惰性、近乎“死亡”的状态。林知白的归墟熔炉对能量的吞噬欲望在这里降到了最低,仿佛没什么可“吃”的。云瑾的青霖灵力也显得迟滞,生机在这里仿佛被冻结。
“公子,这里……感觉好奇怪。”云瑾下意识地靠近林知白,握剑的手紧了紧,“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在窥视。”
林知白也有同感。他的灵魂感知在这里被严重压缩,只能勉强覆盖周身数丈。那来自心脏星晷和古魔诅咒的呼唤,在这片绝对的“空寂”中,反而变得更加尖锐和清晰,如同黑暗中的两盏明灯,一正一邪,指引着同一个方向——长廊的尽头。
“小心,这里恐怕不仅仅是物理通道。”林知白沉声道,“‘归寂’之名,可能意味着它能……沉寂生灵的意志与情感,或者说,放大内心的‘空洞’。”
话音刚落,异变发生!
毫无征兆地,两侧光滑如镜的深灰色墙壁,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墙壁上浮现出模糊的、变幻不定的影像!
这些影像并非外界的景象,而是……他们自身的记忆碎片,以及内心深处潜藏的恐惧、欲望、遗憾、彷徨!
林知白看到,墙壁上浮现出前世蓝星高楼林立的街景,车水马龙,却冰冷而陌生;又瞬间切换成刚刚穿越时,躺在荒野中浑身剧痛、茫然无助的景象;紧接着,是幽魇长老狰狞的面孔,古魔诅咒发作时的痛苦,镇龙台上敖苍燃魂的壮烈,血骷长老等人的贪婪杀意……一幅幅画面快速闪回,杂乱无章,却又无比真实地冲击着他的心神。
更可怕的是,这些影像并非简单回放,而是被某种力量扭曲、放大!蓝星的冷漠被放大成永恒的孤寂;穿越的无助被放大成对自身存在的怀疑;战斗的惨烈被放大成对力量的饥渴与对死亡的恐惧;甚至,那古魔诅咒的悸动,被放大成一种诱惑的低语:“释放吧……吞噬吧……拥有无尽的力量……何必苦苦挣扎……”
“坚守本心!这些都是幻象!”林知白低吼一声,猛地闭上双眼,但那些影像和低语却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归墟熔炉剧烈震动,试图吞噬这些精神侵扰,但熔炉本身也受到这“归寂”环境的影响,运转不畅。
“啊!”旁边传来云瑾一声短促的惊叫。
林知白强行睁眼看去,只见云瑾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正死死盯着墙壁。墙壁上,浮现出她幼时家族被灭、亲人惨死的模糊景象(这是她之前透露过的),紧接着,又出现林知白在镇龙台上浑身浴血、即将死去的画面,画面中“林知白”对她露出惨然的微笑,气若游丝地说:“云瑾……好好……活下去……”
“不!公子不会死!”云瑾尖叫一声,青霖剑猛地刺向墙壁上的幻象!剑光没入墙壁,却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反而那幻象更加清晰逼真。
“云瑾!那是假的!看着我!”林知白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同时将一股融合了不灭龙性与自身坚定意志的混沌灵元渡入她体内。
云瑾娇躯一震,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看到眼前真实的林知白,泪水夺眶而出:“公子……我……”
“我明白。”林知白将她拉近,沉声道,“这条长廊在挖掘和放大我们内心最脆弱的部分,试图让我们沉溺于过往的伤痛、恐惧或欲望,最终意志消沉,被这‘归寂’之力同化。不能看墙,也不能完全封闭感知,否则会被拖入更深层的幻境。跟着我的气息,只关注前方,只相信此刻!”
云瑾用力点头,擦去眼泪,紧握林知白的手,不再看墙壁,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黑暗。
两人不再停留,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然而,长廊的考验远不止于此。
越往前走,墙壁上的幻象不再局限于个人记忆,开始出现一些光怪陆离、充满诱惑或恐怖的场景:
有仙宫神殿,霞光万道,仿佛踏入即可得道成仙,长生不老;有无尽宝藏,神兵利器、功法秘籍堆积如山,唾手可得;也有无边炼狱,恶鬼噬魂,魔物横行,仿佛他们即将踏入的“墟海之眼”就是这般景象……
这些幻象伴随着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诱惑之音与恐惧尖啸,无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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