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直在学。”我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小杨姐,你现在还在医院工作吗?”
“在啊,还是急诊科。”她喝了口茶,“不过现在没那么忙了,终于能正常排班了。你们呢?医馆怎么样?”
“还好。周老先生医术好,病人越来越多。”我顿了顿,“就是...天热了,医馆里没空调,病人有点受不住。”
小杨姐环顾四周,点点头:“是挺热的。这大夏天的,病人本来就不舒服,再热着更难受。”她想了想,“你们怎么不装个空调?”
“正准备买呢。”我说,“周老先生说让我下午提前下班去看看。但我...不太懂这些。”
“买空调?”小杨姐眼睛一亮,“那你算是问对人了。”
“嗯?”
“我表姐就在家电城卖电器,能打折。”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正好我今天没事,陪你去看看?还能帮你参谋参谋。”
我有些犹豫:“这...太麻烦你了吧?”
“麻烦什么?”她笑,“反正我也闲着。再说,你这医馆早该装空调了,夏天热,冬天冷,对病人不好,对药材也不好——有些药怕潮怕热,温度湿度不稳定容易变质。”
她说得在理。周老先生也提过,有些名贵药材得放在恒温恒湿的环境里。
“那...那就麻烦小杨姐了。”我站起身,“我去跟周老先生说一声。”
周老先生已经醒了,在里间看书。听我说小杨护士来了,还主动要陪我去买空调,点点头:“也好,有人参谋总是好的。钱在抽屉里,你带上。”
我拿了钱,回到大堂。小杨姐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了。
“走吧。”她说。
我们一起走出医馆。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得人睁不开眼。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蔫蔫的,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一声接一声,更添了几分燥热。
“你家在哪儿?”小杨姐问,从包里掏出一把遮阳伞撑开,很自然地往我这边偏了偏。
“县城,离省城挺远。”我说,“小杨姐你呢?”
“我家就在省城。”她说,“父母都是老师,退休了。我是独生女,所以当时报名去隔离点,他们死活不同意,怕我出事。”
我想起隔离点那些日子,她每天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一穿就是十几个小时,出来时全身湿透,手泡得发白。但她从没抱怨过,总是笑着,给病人打气。
“那时候...很辛苦吧?”我问。
“辛苦,但值得。”小杨姐笑了笑,“看着病人一个个转阴出院,看着疫情一点点控制住,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我们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街上人不多,大概是天太热,都躲在家里。
“你呢?”小杨姐忽然问,“从隔离点回去后,都做什么了?”
“在医馆自我隔离,为医馆重开做准备。”我说,“最近...还帮一个朋友的母亲治病。”
“肝癌那个?”小杨姐问得直接。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省医院肿瘤科陈主任也算是我老师。”小杨姐说,“我听他说起过,说有个老中医带着徒弟,用中西医结合的办法治疗一个肝癌晚期的病人,效果还不错。我猜就是你。”
“陈主任...是你老师?”
“嗯,我实习时跟过他。”小杨姐说,“他很敬重周老先生,说他是真正的中医大家。对你评价也很高,说你有天赋,又肯下功夫。”
我有些不好意思:“陈主任过奖了。”
“不是过奖。”小杨姐认真地看着我,“我在医院见过太多病人,也见过太多医生。有些医生医术好但没耐心,有些有耐心但医术一般。像你这样既肯钻研又真心为病人着想的,不多。”
这话说得我脸热。正好走到公交站,车来了,我们上了车。
车厢里人不多,有空调,凉飕飕的风吹过来,舒服极了。我们在后排坐下,小杨姐收起伞。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你那个笔记本,我一直留着。”她从包里又拿出那个笔记本,递给我,“现在还给你。上面记的东西...我看了很多遍,很有用。”
我接过笔记本,翻开。里面是我当时记录的心理疏导要点——如何缓解焦虑,如何改善睡眠,如何与家人沟通...字迹有些潦草,是匆忙间记下的。但每一页都干干净净,没有折角,没有污渍,保存得很好。
“其实...你可以留着的。”我说。
“物归原主嘛。”小杨姐笑,“而且,有些东西,记在心里就够了。”
我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有些人,即使只短暂地同行过一段路,也会在记忆里留下深深的印记。就像小杨护士,就像隔离点那些并肩作战的医护人员,就像那些最终康复出院的病人...
“到了。”小杨姐说。
家电城很大,三层楼,里面冷气开得很足,一走进去就打了个寒颤。小杨姐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往空调区走,很快找到了她表姐的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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