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传送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失重与空间扭曲的怪异感骤然消失。
脚踏实地。
一股灼热干燥的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粒,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枯草和某种奇异香料混合的燥热气味,与深海亚特兰蒂斯那湿润纯净的水元气息截然不同。
陆尘抱着昏迷的艾莉娅,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强行从空间传送的眩晕感中挣脱。凌霜紧随其后落地,踉跄一步才站稳,警惕地迅速扫视四周。
眼前不再是幽蓝的水晶之城和万米深海的压力,而是一片…无垠的金色沙漠!
烈日高悬,灼烤着大地,空气因高温而扭曲。起伏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延伸至视野尽头。而他们此刻所在,是一片小小的绿洲。几棵耐旱的棕榈树伸展着宽大的叶片,投下稀薄的阴影。一弯浑浊的浅水潭在沙地中央泛着微光,水边稀疏地生长着一些顽强的灌木。
“这里是…”凌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和难以置信,“沙漠?我们被传送到了沙漠?”
陆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瞬间扩散开来,感知着这片陌生的环境。干燥,炎热,缺乏灵气,甚至浊气都稀薄得可怜…与之前任何一处灵气/浊气复苏之地都截然不同。就像一个…被遗忘的、能量枯竭的角落。
但他怀中的艾莉娅,却在这干燥炎热的环境中,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舒适的呢喃。她虚幻的身体似乎凝实了一点点,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空气中那稀薄到极致的水汽,仿佛让她枯竭的灵魂本能地感到一丝慰藉。
陆尘目光一凝,落在那个浑浊的小水潭上。他抱着艾莉娅快步走到水潭边,蹲下身,指尖探入水中。
水质很差,满是泥沙,几乎不含能量。但…在水潭底部,他感知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古老的…水之波动?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其本质,似乎与艾莉娅和星核的力量同源,只是更加…古老和沉寂。
“这水…”陆尘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他贴身放置的那枚神戟断尖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震,传来一丝冰凉的悸动!几乎同时,他指尖那枚古铜钱也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只有他能感知的嗡鸣!
《归尘诀》自行运转了一丝,并非吸纳,而是…感应!感应到了这片沙漠死寂的地底深处,某种与“水”无关,却与“归墟”的寂灭、荒芜意境隐隐共鸣的…东西?
“不对…”陆尘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这片看似平静的沙漠,“这里不简单。”
凌霜也察觉到了异常,她蹲下身,抓起一把滚烫的沙土,仔细感知,脸色微变:“沙粒里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很杂乱,像是…很多不同性质的力量在这里碰撞、湮灭后留下的痕迹?而且…”
她站起身,极目远眺,指着远处沙丘的地平线:“那里的空间…看起来有点扭曲?像是海市蜃楼,但又不太一样…”
陆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灼热空气扭曲的景象之后,极远处的地平线上,空间的色彩似乎有些微的不协调,像是两幅不同的画面被拙劣地拼接在一起,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断裂感。
“空间断层?或者说…世界的疤痕?”陆尘低声自语,心中的警惕提升到了极点。星核意志最后开启的传送门,似乎并非随意将他们抛到一个安全点,而是…指向了某个特殊的地方。
“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让艾莉娅稳定下来。”陆尘做出决定。这片绿洲太显眼,而且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抱起艾莉娅,正准备离开水潭。
突然!
脚下的沙地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如同流沙,却更加迅疾!一股强大的、带着空间拉扯力的吸力从地底深处传来!
“小心!”凌霜惊呼,下意识想拉住陆尘,但她自己脚下的沙地也瞬间塌陷!
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连同昏迷的艾莉娅,瞬间被流沙吞没!
天旋地转!
仿佛坠入一条没有尽头的沙之瀑布!周围是疯狂流动的、带着强大摩擦力的灼热沙粒!视线被彻底遮蔽,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更可怕的是,其中混杂着混乱的空间波动,不断撕扯着他们的身体和精神!
陆尘死死抱住艾莉娅,将归墟真元遍布全身,艰难地抵御着沙流的冲击和空间撕扯。凌霜也全力撑开无形的力场,但在这自然与空间结合的天威面前,她的力场显得如此渺小,瞬间就被压碎,只能勉强护住自身。
坠落!无止境的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几个世纪。
噗通!噗通!
三人重重砸落在某种坚硬却布满厚厚沙尘的地面上,滚作一团。
陆尘第一个挣扎着爬起,甩掉头上的沙尘,警惕地环顾四周。
黑暗。死寂。
只有头顶极高处,那个他们坠落下来的洞口,投下一束微弱的光柱,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光柱中,无数沙尘如同金色的瀑布,依旧源源不断地倾泻而下,但速度正在减缓,那个洞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流沙重新填埋、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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