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营地内的气氛,因疫病的蔓延和敖嘎的蛊惑而日益凝重,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乌尔塔的愤怒与杨震霆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两人都清楚,面对这种无形的侵蚀,盲目的行动只会适得其反。在排除了直接冲突的选项后,调查的重任,落在了盟约中最沉默、却也最可靠的伙伴身上——那些翱翔于天际、拥有上帝视角的鹰群。
沟通无需言语。杨震霆集中精神,通过意识中那枚日益凝实的【万兽令】虚影,将一股清晰、坚定的意念传递出去:追溯源头,查明真相。目标,锁定在那个自称来自极北之地的萨满——敖嘎,以及他来时的方向。
接受这项艰巨使命的,是鹰群中体型最为庞大、目光最为锐利、灵性也最高的首领——一头翼展接近两米、羽毛呈现出钢铁般灰蓝色泽的苍鹰。它被猎手们敬畏地称为“天眼”。天眼静静地栖息在营地边缘最高的一棵枯树顶端,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下方营地的纷扰与远处连绵的雪山。当【万兽令】的意念传来时,它微微偏头,发出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啼鸣,彷佛在做出庄严的承诺。
翌日黎明,晨光熹微。天眼展开巨大的双翼,无声无息地滑入略带紫色的天空中。它的身后,十几只最为精悍的成年猎鹰紧随其后,如同一个默契的编队,向着北方——敖嘎声称的来路方向,疾飞而去。它们将执行一场无声的侦查,跨越人类难以企及的广袤区域。
这是一项极其困难的任务。北方是无尽的原始森林和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荒原,气候恶劣,地形复杂。鹰群需要逆着敖嘎可能留下的、早已被风雪掩盖的微弱痕迹,进行地毯式搜索。它们凭借的是超凡的视力、对环境变化的敏锐感知,以及【万兽令】所提供的、对那股与敖嘎身上同源的、隐晦邪异气息的微弱感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营地内的疫情在隔离和草药治疗下,虽然没有继续大规模爆发,但零星病例依然出现,恐慌并未完全消除。敖嘎的仪式愈发频繁和诡异,追随他的村民也时有增加,营地内的裂痕在无声中扩大。乌尔塔和杨震霆表面维持着镇定,内心却如同油煎,焦急地等待着鹰群的消息。
终于,在第五天的黄昏,天眼率领着鹰群返回了。它们的身影出现在天际时,夕阳将它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疲惫却坚毅的金边。天眼缓缓降落在杨震霆伸出的、包裹着皮护臂的手臂上,发出一连串急促而低沉的啼鸣,同时将一股夹杂着图像、气味和方位感的复杂信息流,通过【万兽令】的链接,传递了过来。
信息是碎片化的,却足以拼凑出惊人的真相!
鹰群向北飞行了极远的距离,越过了数条冰封的大河和连绵的山脉,最终在一片人迹罕至、被永冻土和裸露岩石覆盖的荒原边缘,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看似被废弃不久的临时营地痕迹。营地选址在一处背风的岩壁下,巧妙地利用天然岩石作为掩护,若非鹰眼从高空俯瞰,极难发现。
天眼传回的画面中:几处被积雪半掩埋的篝火余烬,残留的木炭形状规整,显然是精心准备的燃料;一些被丢弃的、啃得非常干净的动物骨头(主要是雪兔和旅鼠),但宰杀和处理的方式,带着一种军旅式的利落,而非猎户的随意;最关键的是,在营地边缘一个浅坑里,鹰眼锐利的目光发现了两样绝不该出现在一个“来自极北苦寒之地、遵循古老传统的流浪萨满”营地中的物品——一个被某种重物压扁、却仍能辨认出细颈圆肚造型的、典型的日本陶瓷清酒壶!以及一小片被冻得硬邦邦、边缘卷曲、上面印有模糊的日文片假名和一个类似樱花标志的马口铁罐头标签!
这些物品虽然间接,却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瞬间照亮了迷雾!一个与世隔绝、信奉原始萨满教的老人,怎么会携带、消费这些明显属于日本军人或开拓团的物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几乎就在鹰群带回北方讯息的同时,负责日夜监视敖嘎一举一动的、外号“山猫”的那名机灵猎手,也气喘吁吁地带来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发现!
“乌尔塔头领!杨队长!有情况!”山猫压低声音,脸上混合着兴奋与紧张,“今天后晌,那老家伙借口要静坐冥想,感应‘山灵’,把他那几个跟班都支开了,一个人偷偷摸摸溜达到了狼灵祭坛后面那片乱石堆里。我躲在远处的雪窝子里,看得真真切切!他装作系鞋带,四下张望没人,飞快地在靠里边的一块大青石头底下,扒开雪和土,埋了个什么东西进去!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去了!”
乌尔塔和杨震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凌厉的光芒!时不我待!
当夜,月黑风高,营地沉寂。乌尔塔和杨震霆亲自带了两名绝对可靠的心腹,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狼灵祭坛后方的乱石堆。凭借山猫精准的描述,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块标志性的大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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