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起身虚扶,嗓音清越似玉磬:姑姑多礼了。如今尚未参选,实在当不得这般大礼。指尖在嬷嬷腕间轻轻一托,日后还要劳烦姑姑多加指点。
这番举动让芳珂暗自诧异——这位未来主子的气度,竟比宫里那些娘娘们还要从容三分。
芳珂嬷嬷眼角泛起笑意:能侍奉格格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她侧身看向静雅嬷嬷,说来也是缘分,奴婢与静雅原是旧识,不想竟能在格格身边重逢。
当真?安陵容眉眼舒展,落落大方地回到母亲身侧坐下,那稍后定要好好叙叙旧才是。
芳珂见状,继续引荐身旁众人。她每介绍一位,安陵容便微微颔首,既显矜持又不失温和。林秀在一旁瞧着女儿这般气度,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几分。
芳珂嬷嬷接着引荐:这位是芳栀,今日特地从潜邸过来帮忙安置。待夫人、格格和少爷们安顿妥当后,她便要回去复命。
给夫人请安,格格万福,两位少爷安康。芳栀热切地行礼,目光灼灼地盯着安陵容,眼中的热切几乎要化为实质。安陵容微微蹙眉——这位嬷嬷的神情,着实有些古怪。
芳珂继续介绍四位丫鬟,四人齐刷刷跪地行礼。青砖地上顿时多了四道纤秀的身影,连叩首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芳珂嬷嬷温声道:这四个丫头是来给格格和夫人打打下手的。若能有幸得格格青眼,便是她们的造化了。
四位丫鬟依次叩首:
奴婢清荷,给格格请安。
奴婢清风,给格格请安。
奴婢清月,给格格请安。
奴婢清雪,给格格请安。
安陵容待她们行礼完毕,便唤了起,让她们随玉婉等人退下。林秀若有所思——今日这番安排,分明是上头特意为之。自己带来的仆从一应俱全,而这些新人,显然是专为女儿准备的。
正思忖间,芳栀嬷嬷已上前两步,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格格舟车劳顿,奴婢先引您去寝院歇息。两位少爷这边,也有小厮候着伺候。
话音刚落,两名十三四岁的清秀小厮从门外进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林秀见状,对孩子们微微颔首:既到了京城,好生歇息罢。目光在芳栀身上停留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横竖来日方长,且慢慢观察便是。
此番入京,安家四位主子皆带着惯用的贴身仆从,初来乍到倒也无甚不适。院里原本安排的奴婢个个本分,几日相处下来,新老仆役竟是一派和睦。
安陵容独坐在盛放的梨树下,雪白花瓣簌簌落在肩头。她轻捻着袖口绣纹,眸中思绪万千——重生后的变数本在预料之中,可眼前这般周全的安排,却着实超出了她的筹算。
小团子?安陵容在识海中轻声呼唤。
那团莹白的光球立刻蹦了出来:在呢,容姐姐~
今世这般境遇,与前世相差太远...她指尖接住一片飘落的梨花瓣,反倒让我觉得不真实。
小团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神识:容姐姐放心~有我在呢。它故意转了个圈,光晕忽明忽暗,再大的变化都不足为奇。
其实它心知肚明其中缘由,却故意卖关子——有些真相,总要等她自己慢慢发觉才有趣。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安陵容轻拂去肩头的梨花瓣。
正是呢~小团子欢快地应和着,光晕在她发间绕了一圈,又悄悄隐入识海。
梨树下,陵容倚着石案小憩,玉婉执扇轻摇,玉媱则捧着茶盏静立一旁。这主仆三人的闲适画面,悉数落入了暗处那双锐利的眼睛里——
两年来,这名暗卫奉命暗中守护,将安家大小姐的一举一动细致记录,回禀给那位耐心十足的主子。此刻他正暗自感慨:能让主子这般上心的,这位安格格还是头一个。
养心殿内,胤禛指尖摩挲着一方绣帕,上头精巧地绣着个执扇少女的侧影。芳珂嬷嬷垂首禀报:那位格格气度清冷,行事却极有章法,是个心里透亮的。
有劳姑姑了。胤禛语气平淡,可那常年冰封的眉眼间,分明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他指尖轻叩案几:别让闲杂人等扰了她。其余...随她心意便是。
芳珂会意地福身:奴婢明白,这就回去伺候。退出殿门时,她瞥见皇上又将那绣帕小心收入袖中。
几年前杭州城街头的惊鸿一瞥,少女执糖画回眸的刹那,世间光华仿佛都凝聚在她身上。纵使柔则那般绝色,在这份浑然天成的灵韵前也黯然失色。当年的柔则不过是顺势而为,那些纷争中的不得已,终究成了过往云烟。
安陵容在京中安顿妥当后,不过一两日便已适应。灵泉水的功效让母亲与弟弟的旅途疲惫一扫而空。她站在廊下望着皇城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一世的路,此刻才算真正开始。
转眼来京城已两月有余。陵容每日与母亲刺绣消遣,时光倒也匆匆。已让小团子给院中及府里众人服下忠心丹,她始终不喜被别人掌控的境况——这些人只能为她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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