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回到曲院风荷时,已是晨光熹微。她先去偏殿瞧了瞧三个熟睡的小家伙——弘暔抱着布老虎,弘曦蜷成个小虾米,小公主则把锦被踢开了半边。她轻轻为他们掖好被角,这才吩咐乳母:今日带阿哥公主们去长春仙馆陪太后解闷罢。
简单盥洗后,她连发髻都未完全拆散,只将累丝金凤簪取下搁在妆台上,便倚着引枕阖了眼。窗外荷风送来阵阵清香,终于让这个忙碌了一天一夜的皇贵妃得以暂歇。
太后晨起时,三个七个月大的小团子正在暖阁的波斯地毯上爬来爬去。弘暔抓着鎏金香炉的穗子咿咿呀呀,弘曦趴在锦垫上啃布老虎的耳朵,小公主璟婳则把太后的绢帕往自己脖子上缠。
哎哟,皇玛嬷的小心肝儿~太后忙不迭蹲下身,三个奶娃娃立刻扬起小脸,挥舞着藕节似的小胳膊要抱抱。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挨个儿搂起来掂了掂:可了不得,比上月又沉了不少。
窗外的晨光透过茜纱照进来,将祖孙四人依偎的身影投在织金屏风上,连屏风上的百子图都显得格外应景。
太后逗弄着怀里的弘曦,头也不抬地吩咐道:竹息,这几个小东西就留在哀家这儿住几日。容丫头这几日熬得厉害,小脸都尖了。她捏了捏小公主肉乎乎的脸蛋,继续道:待会儿去瞧过敬妃和八阿哥后,记得把库里那匣子上等血燕给曲院风荷送去——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倒比哀家这个老婆子还不爱惜身子骨。
竹息将三盏温热的百花蜜轻轻放在案几上,一边小心喂着小主子们,一边柔声劝慰太后:太后且宽心,皇贵妃娘娘有您这般疼着,皇上皇后又处处护着,这份心意啊,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养人呢。她熟练地替小公主拭去唇边的蜜渍,您没瞧见娘娘日日来请安时,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欢喜?
太后轻抚着怀中的弘暔,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哀家如今这把年纪,少不得要为容丫头、宜修,还有这三个小冤家多筹谋些。指尖掠过孩子细软的胎发,那丫头心肠太善,若往后宫里再有人起什么歪心思...话到此处倏然收住,只将茶盏重重一搁。
青瓷碰着紫檀案几的脆响里,竹息心头雪亮——那匣血燕哪是补品,分明是给六宫看的警醒:皇贵妃母子皆是太后的眼珠子,碰不得。
四阿哥这事,真真让太后寒透了心。谁能料到,这般歹毒的算计,竟是出自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之手——竟是要害皇贵妃和几个襁褓中的幼弟幼妹!
太后想起这事就后怕——那日若不是陵容机警,当即沉了脸色将四阿哥拒之门外,若真让那孩子近了三个小的的身......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微微发颤——如今舒太妃已伏诛,四阿哥也打发去了热河行宫。这深宫里,总算不必再日夜防着蛇蝎了。
陵容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芳珂轻声禀报太后留三位小主子在长春仙馆小住几日,她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老人家疼爱孙辈,她自是放心的。
用过晚膳,宫灯一盏盏次第亮起,将殿内映得暖融融的。听闻皇上今夜宿在沈贵人处,陵容便挥挥手,打发了芳珂等人下去歇息。这些日子,三个孩子日日缠着她,皇上又常来,她总不得半刻闲。前几日小团子在识海里直叫唤,说奖励终于来了!她当时还纳闷呢——上回小团子不是说,宜修姐姐那凤气太稀薄,根本支撑不了么?
陵容身形一晃便入了那方天地,抬眼便见小团子正在葡萄架下忙活。她放轻脚步穿过藤蔓缠绕的廊架,抬手便够着一串玛瑙似的葡萄。指尖稍一用力,饱满的果粒落入掌心,咬破的瞬间,甘甜的汁水便在唇齿间漫开,连喉头都沁着蜜似的清甜。小团子看到陵容,停下手里的法决,一个飞身就来到陵容面前
“容姐姐!”
陵容轻移莲步来到葡萄架边的秋千旁,指尖拂过缠绕着紫藤的绳索:小团子如今越发能干了,这园子打理得比御花园还精巧。她笑着坐上了那缀满鲜花的秋千架——这都是小团子用灵术一点点幻化出来的。
容姐姐喜欢就好啦!一道糯软的声音从葡萄叶间传来。但见个巴掌大的团子从枝头跃下,粉雕玉琢的模样虽已化出人形,却比璟婳一个月的时候还要小巧三分。它扑闪着琉璃似的翅膀,发间还沾着几片葡萄叶。
陵容忍俊不禁,伸手轻点了点小团子发顶那两个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小发髻: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抚过初春最嫩的柳芽。
这算什么辛苦~小团子骄傲地挺起胸膛,幻化出来的那对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容姐姐可别忘了,本团子可是法力无边的无所不能!说着灵巧地跃上秋千绳,随着绳索的摆动欢快地摇晃起来,发间的葡萄叶簌簌作响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瞧瞧,又有什么新宝贝等着咱们?陵容笑着朝小团子伸出手。陵容避开提起宜修姐姐,她现在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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