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是放在火堆余烬里焖熟的。
张起灵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块平整的石板,搭在火堆旁,将削好的土豆一个个埋进还带着火星的灰烬里。
游枭的胃确实不大,小时候外婆总说她“吃猫食”,一碗粥就能打发一顿饭。
张起灵从灰烬里扒出两个土豆,递了一个给她。
土豆还冒着热气,烫得游枭指尖发麻。她两手捧着来回倒腾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地剥开焦皮,咬了一小口,温热的土豆在嘴里化开,熨帖得胃里暖暖的。
游枭小口小口地吃着,没一会儿就把几个中等大小的土豆吃完了,摸了摸肚子,轻声说:“饱了。”
张起灵抬眼看了她一下,手里正拿着第三个土豆,吃得很慢,动作沉稳,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游枭看着张起灵,他自始至终没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仿佛语言对他来说是多余的东西。
游枭能感觉到,他不是刻意疏远,而是天生就不擅长,或者说不屑于和人交流。
“你……经常来这里?”游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
张起灵咽下嘴里的土豆,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这些土豆,是一直储存在这里的?”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节,算是回应。
游枭没再继续问下去。她看得出来,这个人不喜欢被追问。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待着,火堆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灰烬。
“在这里等我。”
张起灵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要乱跑。”
游枭抬头看向他。
“我把事情做完,送你下山。”他补充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游枭点了点头:“好。”
她没有问他要去做什么,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相信眼前这个唯一的“同类”。
张起灵没再多说什么,拿起放在一旁的斗篷披上,戴好兜帽,转身走出了庙门。
庙里又只剩下游枭一个人。
游枭坐在干草堆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上大衣的布料。心里忽然冒出一股莫名的好奇。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除了白雪,还有别的东西吗?张起灵说这里是墨脱的雪山深处,那“深处”之外,又是什么?
她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孩子,外婆在世时,总爱说她“脚底板长了钉子”,坐不住。
犹豫了片刻,游枭还是站起身,把大衣的扣子系好,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比她想象中还要刺眼。
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白。
天空蓝得不像话,像一块被水洗过的蓝宝石,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
游枭顺着庙门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又几步。她没敢走太远,心里还记着张起灵“不要乱跑”的叮嘱,只是在离庙门一两百米的范围内徘徊。
可这一两百米的范围里,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没有树,没有石头,甚至连一根枯草都看不见。
太安静了。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游枭突然觉得有点慌。
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这真的是现实吗?
会不会只是她头痛昏迷时做的一场漫长而真实的梦?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可心里的慌乱却没有减少,反而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游枭不再往前走,转身朝着小庙的方向走去。脚步有些快,踩在雪地上发出急促的“咯吱”声,像是在追赶什么,又像是在逃离什么。
回到庙里,关上门,将那片空旷和寂静隔绝在外,游枭才感觉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她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
原来,极致的孤独和空旷,是会让人害怕的。
她重新坐回干草堆上,她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安静的雕像,等待着张起灵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大概过了一两个时辰,阳光渐渐偏移。
游枭抬起头,顺着那缕光线看向庙外。
不知何时,阳光变得格外灿烂。
她站起身,再次推开庙门。
这一次,她没有被雪光刺痛眼睛,反而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将那片茫茫的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游枭站在庙门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她第一次在雪山上看阳光。
原来阳光落在雪上,是金色的。
原来极致的寒冷和空旷里,也能有这样惊心动魄的美。
那金色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她,驱散了她心里最后的慌乱和茫然。
她伸出手,阳光落在她的掌心,温暖而明亮,带着一种治愈人心的力量。
这景色,美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可掌心的暖意是真实的,眼前的金光是真实的,连空气里那淡淡的、被阳光晒化的雪的气息,也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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