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王成的头发流进衣领,冰冷的感觉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那个即将不属于自己的家,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泥沼里。玄关的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眼眶深陷,胡茬杂乱,水珠从发梢不断滴落。
他机械地脱掉湿透的外套,突然想起什么,慌乱地摸遍所有口袋。终于在外套内袋里找到一个皱巴巴的钱包。手指因为寒冷而僵硬,他费了好大劲才打开它,将里面所有的纸币和硬币都倒在茶几上。
一张二十元,两张十元,三张五元,还有一些零散的硬币。他仔细地数着,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五十七元。
这就是他全部的身家了。银行卡里或许还有几块钱的余额,股票账户已经清零,而手机钱包里,也早就空空如也。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他瘫坐在沙发上,望着茶几上那堆皱巴巴的纸币和闪着冷光的硬币,突然觉得它们像极了被撕碎的人生,零落而廉价。
第二天一早,王成被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唤醒。他走到厨房,打开空荡荡的冰箱,只剩下半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挂面。水在锅里沸腾,他看着那些干瘪的面条在滚水中翻腾,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和林薇刚结婚时,两个人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都能笑出声的时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招聘网站发来的推送:“急招日结搬运工,一天200元,现结!”
王成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又放下。最后,他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工作地点在城北的一个建材市场。老板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烟,眯着眼打量王成:“搬瓷砖,一车给两百,干不干?”
王成点点头。他被带到一辆货车前,车厢里堆满了瓷砖,每箱都沉甸甸的。旁边的工人们都是二三十岁的壮小伙,动作麻利,一次能扛两箱。王成试着学他们的样子,刚把一箱瓷砖扛上肩,就感觉腰部一阵刺痛,膝盖不由自主地发软。
“喂,大叔,行不行啊?”旁边一个年轻工人喊道,“不行就别勉强,我们还得赶时间呢。”
王成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往前挪。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衬衫,呼吸变得粗重。每一箱瓷砖都像是一座山,压得他直不起腰。周围的工人们有说有笑,他们的轻松自如反衬出他的笨拙与吃力。
中午休息时,其他人都拿出自带的饭菜,王成却只能躲在角落,就着自来水啃早上煮好的那点挂面。面已经冷了,糊成一团,难以下咽。
下午的活儿更重了。要往三楼搬瓷砖,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王成扛着箱子,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在第二个来回时,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箱子重重砸在地上,里面的瓷砖碎了好几块。
老板闻声赶来,看着一地的碎片,脸色铁青:“你怎么搞的?这一箱好几百块!从你工钱里扣!”
王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他默默地收拾着碎片,手指被锋利的瓷片划破,血混着灰尘,在掌心晕开一片暗红。
傍晚结账时,老板抽着烟,递过来一百五十元:“扣掉损坏的,就这些。”
王成接过那三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感觉它们像烙铁一样烫手。这是他辛苦一天,用尊严和血汗换来的全部。
回家的公交车上,他累得几乎站不住。车厢里挤满了下班的人,有个年轻女孩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往旁边让了让:“大叔,你坐吧。”
那声“大叔”和那个带着怜悯的眼神,比手上的伤口更让他疼痛。
晚上,王成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他望着天花板,手里攥着那一百五十元。加上之前的五十七元,现在他总共有二百零七元。
这点钱,甚至不够交下个月房贷的零头。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林薇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字:
“下周小哲学校要交补习费,八百。”
王成盯着那条短信,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比哭声还要难听。他笑着笑着,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每一盏灯后面似乎都有一个温暖的家。而他的家,马上就要散了;他的人生,也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王成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窗玻璃。在他的倒影旁,茶几上那几张皱褶的纸币显得格外刺眼,像是对这个残酷世界最无情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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