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猛踩油门,雨刷器在倾盆暴雨中疯狂摆动,却依然赶不上雨水模糊视线的速度。他漫无目的地在湿滑的街道上飞驰,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林薇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以及自己说出的那些伤人的话。悔恨、愤怒、绝望——这些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岳母介绍的物流公司?他宁可死也不会去。那个所谓的“跨国公司特别项目组”?那不过是他为了安抚林薇而编造的谎言,一个为了掩盖更大秘密的幌子。
暴雨愈演愈烈,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闪电如同银蛇撕裂漆黑的天幕,瞬间照亮他扭曲而痛苦的脸。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开快点,再快一点,让速度带走这一切痛苦!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车开上了通往城外公墓的盘山公路。这条路人迹罕至,在暴雨之夜更显阴森。狭窄的道路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则是被雨幕笼罩、深不见底的悬崖。
就在一个急转弯处,对面突然射来刺眼的远光灯——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打着滑,如同脱缰的野马,占据了大半个车道,朝着他猛冲过来!
王成的瞳孔骤然收缩,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脚下死命踩下刹车!
“吱——嘎——!”
轮胎在积水的路面上彻底失去抓地力,发出绝望的尖啸。车子完全失控,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猛地撞破了路边脆弱的护栏,向着漆黑一片的悬崖下方翻滚、坠落!
天旋地转。玻璃碎裂的声音,金属扭曲的声音,还有他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不成调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王成感到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疯狂撕扯、撞击,剧痛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林薇和儿子王哲的脸。
然而,预想中粉身碎骨的撞击并没有到来。
就在车辆即将坠入崖底乱石堆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极其耀眼、完全不似自然形成的幽蓝色光芒,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狂暴的雨幕,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精准地笼罩了下坠的车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成感觉不到翻滚,也感觉不到撞击,只有一种奇异的失重感。那蓝光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包容一切的温度,将他连同破损的车辆一同包裹。透过扭曲的车窗,他看不到外面的暴雨和悬崖,只有一片纯粹、深邃、仿佛拥有生命的蓝色。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温柔地托住了他,阻止了车辆的继续下坠。他残存的意识感到自己正在被这股力量缓缓牵引、上升,脱离那个致命的悬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王成感到自己落在了一个平滑、坚硬的表面上,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一种低沉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嗡鸣声。
他挣扎着从严重变形的驾驶室里爬出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封闭空间。这里没有明显的光源,但整个空间都弥漫着那种熟悉的幽蓝色光芒。空气清新得不带一丝杂质,温度恒定得让人舒适,与他刚才经历的暴雨和死亡危机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反差。
他破损的车辆就静静地停放在空间中央,像一件被精心安置的展品。
“欢迎,王成先生。”
一个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王成猛地转身,看到两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他们身着流线型的银白色制服,面料闪烁着微弱的光泽,仿佛自带光源。他们的身形与人类无异,但面容却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之下,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觉到非人的完美与对称。他们的眼神——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眼神的话——平静、深邃,带着一种超越年龄和物种的洞察力,仿佛能看穿他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与渴望。
“你们……是谁?”王成的声音沙哑而颤抖,身体因恐惧和伤口而微微晃动,“这里是哪里?”
“我们是观察者。”站在稍前位置的那个身影开口,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而非通过空气传播,“这里是我们的载具内部。您刚才遭遇的交通意外,我们已经介入处理。”
“观察者?载具?”王成的大脑一片混乱,“是你们……救了我?”
“可以这么理解。”另一个观察者说道,他的“目光”扫过王成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您的生命体征正在衰减。低熵个体的物理形态确实脆弱。”
低熵个体?物理形态?这些陌生的词汇让王成更加困惑,但求生的本能让他脱口而出:“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我们为您提供了一个选择,王成先生。”为首的观察者向前一步,他周围的光晕微微波动,“正如我们之前接触时所暗示的。您所在的社会结构正面临无形的熵增危机,而像您这样处于人生谷底、适配性却达到阈值的个体,是‘涅盘’协议的理想候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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