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期的第一天,王成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中。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过,意识仿佛永动机般持续运转,却毫无疲惫感。星舰内部恒定柔和的光线不再需要视觉去接收,而是直接作为一种环境参数被他感知。
观察者A和B如同设定好的闹钟,准时出现在他的休息区。他们没有寒暄,直接开始了所谓的适应性训练。
请尝试仅凭意念,让这个能量球体悬浮,并维持其结构稳定三分钟。观察者A抬手,一个拳头大小、由纯粹白光构成的球体出现在王成面前。
王成集中精神,试图用昨天引导阶段那种模糊的感觉去控制。光球颤巍巍地升起,忽明忽暗,表面能量流极不稳定,仅仅坚持了四十秒就地一声溃散了。
能量输出不稳定,意念聚焦度37%,未达标。观察者A平静地记录。
现在,请在一百二十秒内,记忆并复现这组序列。观察者B展示出一组由数千个不断变化的符号组成的复杂序列。
王成全力运转大脑,符号如同潮水般涌入。时间到,他成功复现了约百分之七十,但剩下的部分模糊不清,且有明显错误。
信息处理速度与精度有待提升。错误率18.3%。观察者B同样记录在案。
训练持续了数小时,内容涵盖能量微操、信息处理、多维感知、甚至包括一些基础的物质结构分析。王成表现尚可,但远未达到观察者设定的。他能感觉到,观察者记录的数据远不止成功与否,更包括他尝试过程中的每一个细微的波动、每一次情绪起伏、每一个失败的倾向。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强度与日俱增,内容也越来越诡异。有时是让他同时处理来自视觉、听觉、能量感知和潜意识层的四重不同信息流;有时是让他置身于模拟的极端环境(高温、高压、强辐射、甚至情感冲击场)中,维持核心意识的稳定;有时则是让他解析一些明显非人类文明的、充满矛盾逻辑的哲学命题或技术蓝图。
王成疲于应付,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能力的飞速成长。他对能量的控制越来越精细,从最初勉强悬浮光球,到后来能同时操控数个不同属性的能量体进行简单的协同运动。他的信息处理能力呈几何级数增长,过目不忘已是基础,更能从海量冗余信息中瞬间抓取关键模式。他的感知范围也在扩大,甚至能隐约到星舰更深处某些巨大能量源的低沉嗡鸣。
然而,伴随着能力的增长,是观察者更加细致入微的监测。他们不再仅仅记录结果,而是开始频繁地询问他的。
当您操控能量时,意识层面的主导情绪是什么?
处理跨维度信息时,是否存在认知不协调感?具体描述。
面对无法理解的外星逻辑时,您的第一反应是探索还是排斥?
问题越来越深入,越来越触及他思维和情感的底层运作。王成开始意识到,这十天不仅仅是,更是一场对他这个产物从内到外的、彻头彻尾的。
第七天,训练内容突然改变。观察者没有布置任何具体任务,只是将他带入一个完全空白、没有任何参照物的纯白空间。
接下来二十四小时,您将独自待在这里。观察者A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没有训练任务,没有外部信息输入。请自行度过。
说完,观察者消失,纯白空间陷入死寂。
起初,王成还能保持冷静,利用新获得的能力进行内视,梳理自身变化,甚至尝试在意识中构建复杂的数学模型自娱自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绝对的寂静和无垠的纯白开始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变化,没有时间流逝的参照。他的感知能力在这里变得毫无用处,甚至成为一种负担,因为能感知到的只有。他开始感到焦躁,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地球,飘向林薇和小哲。担忧、愧疚、思念……这些被他以强大意志力和新认知模式暂时压制的情感,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汹涌反扑。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在动用新能力去这些情感,试图将其数据化逻辑化,以消解其带来的不适。这个发现让他悚然一惊——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他感受世界的方式。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孤寂和内心冲突逼疯时,一点极其微弱的、熟悉的能量波动被他捕捉到。那波动……来自林薇?不,不可能。但这感觉如此真切,带着她特有的频率,仿佛就在不远处呼唤他。
他猛地,朝着波动的方向,却只有一片虚无。是幻觉?还是观察者的又一项测试?或者是……他新获得的能力能够让他感知到远处的某些东西?
二十四小时终于过去,纯白空间消失,王成回到了熟悉的休息区。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更加深邃。
观察者A和B立刻出现。
孤独耐受性测试完成。数据记录:在第十七小时出现显着情绪波动,伴随非理性感知倾向(疑似跨空间情感共鸣幻觉)。后续通过认知干预实现情绪平复。评估:情感锚点依然稳固,但已具备初步的认知隔离与情绪调控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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