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呈上《天文志》残卷后,沈砚在翰林院的处境好了许多。宪宗不仅赏赐了他一些金银绸缎,还特许他查阅宫中的一些秘藏典籍。这对沈砚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更深入地了解成化朝的政治内幕,同时寻找更多可以利用的历史线索。
这日,沈砚正在宫中典籍库查阅资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他走出典籍库,只见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官员正和一个西厂校尉争执不休。那官员沈砚认识,是刑部主事王恕,以正直敢言着称,日后会成为弘治朝的名臣。而那个西厂校尉,正是上次去翰林院询问他的韦瑛。
“韦校尉,张御史家的案子已经由顺天府审理,证据确凿,为何西厂还要横加干预?”王恕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愤怒,“你们随意抓捕无辜百姓,严刑拷打,简直是无法无天!”
韦瑛冷笑一声:“王主事,这是汪公公的命令,难道你敢违抗?张御史家的案子牵扯甚广,牵扯出了一些宫中的人,必须由西厂审理,才能查明真相。你一个刑部主事,还是少管闲事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汪公公?他不过是个太监,凭什么凌驾于国法之上?”王恕怒不可遏,“我大明有律法在,有三法司在,轮不到一个太监指手画脚!今日我就要去向陛下参奏你们西厂滥用职权,残害忠良!”
“参奏我们?”韦瑛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王主事,你怕是活腻了吧?告诉你,在京城,汪公公说的话,就是律法!来人,把王主事给我抓起来,带回西厂问话!”
旁边的几个西厂校尉立刻上前,就要抓捕王恕。沈砚见状,心中暗叫不好。王恕是个正直的官员,如果被西厂抓去,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此时汪直尚未正式掌权,西厂也只是个临时机构,如果王恕被抓,必然会引起文官集团的不满,激化文官集团与监派的矛盾。
沈砚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上前,拦住了西厂校尉:“韦校尉,手下留情。”
韦瑛看到沈砚,眉头一皱:“沈编修?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开,免得我连你一起抓!”
“韦校尉,王主事是朝廷命官,你无故抓捕朝廷命官,是藐视国法。”沈砚不卑不亢地说道,“而且陛下近日有旨,妖狐案交给顺天府处理,西厂不得过度干预。你这样做,是不是违抗了陛下的旨意?”
韦瑛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沈砚会搬出皇帝来压他。但他仗着有汪直撑腰,也毫不畏惧:“沈编修,陛下的旨意我自然知道,但汪公公的命令,我也不能违抗。王主事涉嫌包庇凶手,必须带回西厂审理。”
“哦?韦校尉说王主事包庇凶手,可有证据?”沈砚问道,“如果没有证据,就是诬陷朝廷命官。而且王主事负责刑部刑狱,清正廉洁,深受同僚敬重,怎么可能包庇凶手?我看你是故意找茬,想挑拨文官集团与西厂的关系吧?”
沈砚的话一针见血,韦瑛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证据证明王恕包庇凶手,只是想借机打压一下文官集团。旁边的王恕也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沈编修说得对,韦校尉,你若没有证据,就赶紧放了我,否则我必向陛下参奏你!”
韦瑛看着沈砚和王恕,心中有些犹豫。他知道沈砚近日深得宪宗信任,如果真的闹到皇帝面前,自己也讨不到好。而且汪直也交代过,暂时不要得罪文官集团,以免引起朝野震动。
“好,今日我就给沈编修一个面子。”韦瑛冷哼一声,“但王主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我们走!”
说完,韦瑛带着西厂校尉转身离去。王恕松了一口气,向沈砚拱手行礼:“多谢沈编修相救,王某感激不尽。”
“王主事不必客气,我只是看不惯西厂滥用职权。”沈砚说道,“王主事正直敢言,是朝廷的栋梁,若是出了什么事,对朝廷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王恕看着沈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沈编修年轻有为,不仅学识渊博,还颇有胆识。只是如今朝中局势复杂,西厂势力日益壮大,汪直又深得万贵妃信任,你日后行事,也要多加小心。”
“多谢王主事提醒,我会注意的。”沈砚点了点头,“对了,张御史家的案子,现在进展如何?那个黑衣女子有没有招供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提到这个案子,王恕的脸色凝重起来:“那个黑衣女子嘴硬得很,受尽了酷刑,也只说自己是受‘妖狐’指使,没有招供出其他人。但我怀疑,这个案子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可能牵扯到宫中的一些势力。而且近日我发现,有一些传奉官突然被提拔,这些人大多是万贵妃和梁芳的亲信,我怀疑他们与妖狐案有关。”
传奉官!沈砚心中一动。成化朝的传奉官制度,是宪宗滥授官职的产物。这些传奉官不需要通过科举考试,也不需要经过吏部选拔,而是由皇帝直接任命,大多是一些宦官、外戚和术士的亲信。万贵妃和梁芳正是利用传奉官制度,安插自己的亲信,扩充自己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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