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轩的手刚贴上容若涵的胸口,她的眼睛就睁开了。
瞳孔漆黑,没有焦点。她的嘴唇动了一下,声音轻得像是从地底传来:“九星……要连成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眼皮一颤,重新闭上。呼吸变得微弱,脉搏在手腕下乱跳,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诸葛轩立刻收回手。他坐回原位,闭眼内视。金丹悬浮在丹田中央,表面光滑,内部那道剑影缓缓转动。药力已经炼化干净,境界虽未完全稳固,但不至于失控。他压住心头震动,不让情绪波动影响修为。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屋内。
晨光从屋顶破洞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浮沉。墙角干草堆叠凌乱,是他昨夜打坐的位置。容若涵躺在另一侧,身上盖着半旧的灰布毯。一切如常。
可他总觉得不对。
空气里有一丝冷意,不是清晨带来的寒气,而是某种残留的东西。他慢慢起身,走到东南角那道墙缝前。手指贴上墙面,一丝极淡的阴寒顺着指尖渗入。这气息带着躁动,和赵毅雄的黑焰相似,却又更邪性。
他皱眉。
这不是正统修行者留下的痕迹。
他退回容若涵身边,再次探她脉搏。经络中灵气紊乱,灵血丹的药力正在被一股外来的力量干扰。他凝神细查,终于发现一点异常——在她肺腑深处,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黑色气流。它不主动攻击,只是静静潜伏,一旦药力运行到特定位置,就会引发冲突。
这就是反噬的根源。
他盯着那丝黑气,脑中闪过赵毅雄离开时的眼神。那人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没想到,对方已经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这种东西种进伤者体内。
他盘膝坐下,掌心贴地。金丹缓缓旋转,带动体内灵气外放。他不敢直接渡气,怕刺激到那丝黑气。只能用最慢的方式,在她体表形成一层护罩,防止外界干扰进一步侵入。
时间一点点过去。
阳光移出屋子,外面开始有风声。林子那边传来乌鸦叫,一声接一声,断断续续。
他没动。
他知道现在不能走。她伤得太重,移动只会让情况恶化。他只能守在这里,等她状态稳定,或者……等敌人先出手。
赵毅雄站在荒庙中央。
脚下是破碎的石砖,头顶只剩半截房梁。供桌上摆着一面铜镜,漆黑如墨,边缘刻满扭曲符文。他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镜面,迅速被吸收。
镜中泛起血光。
一个声音响起,沙哑而扭曲:“你又来了。”
“我需要人。”赵毅雄开口,声音低沉,“昨晚那个孩子,已经凝丹。”
镜中沉默几息。
“仙师种缘之人,果然难缠。你正面压不住,朝廷那边也盯得紧,还想再借外力?”
“我不可能亲自出手。”赵毅雄冷笑,“但你们不一样。你们不需要理由,只需要结果。”
“我们也要代价。”
“灵珠归你。”赵毅雄说,“只要你们能杀了他,把灵珠带出来。”
“……你不提那女人?”
“她只是守珠人,死活无关紧要。”
镜中再次沉默。片刻后,三个名字浮现于血光之中:厉无生、屠骨、血瞳。
“三人,三日内动手。事成,灵珠归你;败,则断盟约。”
“可以。”赵毅雄收起铜镜,转身离去。
他走出庙门时,身后阴影微微晃动。三道人影从残垣后走出,全身裹在黑袍中。为首者抬起手,指甲长达三寸,泛着暗红光泽。他望向诸葛村方向,眼中红光一闪。
其余两人无声跟上。
他们的脚步落在地上,却没有声音。
诸葛轩察觉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外。
林子里安静下来。刚才还在叫的乌鸦,一只都不见了。风停了,树叶不动,连虫鸣都消失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
视线所及,只有杂草和歪斜的木栅栏。远处山脊轮廓清晰,没有动静。可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就像水里游着一条鱼,你看不见它,却知道水面下有东西在靠近。
他回到容若涵身边,取出她给的那颗赤红丹药剩下的碎屑。丹药还有一点余温,放在掌心能感到微弱震动。他把它贴在她手腕内侧,用来监测灵气波动。
然后他闭眼,调动金丹之力,缓慢梳理她体内的经络。
这一次,他格外小心。每推动一丝灵气,都要确认那丝黑气是否反应。他发现,只要避开特定节点,就能暂时压制反噬。但这不是解决办法。那丝黑气像钉子一样扎在里面,除非有人强行拔除,否则它会一直存在。
他睁开眼。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屋外的风又起来了,吹得门板轻轻晃动。他起身把门拉紧,用一块石头抵住。回头时,看到容若涵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走过去。
她的脸还是苍白,但嘴唇有了点血色。他探她鼻息,比之前稳了些。可就在他准备松手时,她手腕上的丹药碎屑突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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