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关的援军护送车队至山脚驿站后便折返。崔文远不敢久留,草草处理了伤员,补充了些许药物干粮,便催促队伍继续赶路。接下来的两日行程,他们选择更加偏僻难行、但易于隐蔽的乡间小道,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远远望见了洛水环绕、城墙巍峨的洛城轮廓。
洛城乃前朝故都,本朝虽迁都北上,但其地理位置紧要,水陆通衢,仍是中原重镇,繁华仅次于京城。按照计划,清羽道长将在此与众人分手,转道向东前往龙虎山。而崔文远则需要在此与洛城官面上的接头人(明为洛城府衙一名负责刑名治安的通判)取得联系,获取最新的京中消息,并安排更稳妥的进京方式。
连日赶路加上栖霞关的惊魂,车队众人皆疲惫不堪,伤员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崔文远决定在洛城外十里处一个不起眼但相对干净的小村落借宿一晚,待明日天亮再乔装入城,避免夜间进城惹人注目。
村落名唤“柳溪村”,不过二三十户人家,依山傍水,民风淳朴。崔文远亮出“谛听”腰牌(对外称是某商行护院头领),又给了丰厚的银钱,村正便殷勤地将村东头一处闲置的、原本供货郎歇脚的院落腾出,并送来热饭食水和干净被褥。
小莲和碧儿分到一间向阳的小屋,虽然简陋,但总算能安稳歇息。清羽道长检查了重伤员的状况,又给崔文远和自己换了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栖霞关那些黑衣人尸身上,除了制式兵器,并无任何可辨识身份的标记。”清羽道长压低声音,与崔文远、小莲在院中老槐树下说话,“但贫道以追灵术探查其残留气息,发现其中数人魂魄深处,有一丝极淡的、被外力侵蚀控制的痕迹,与道门‘傀儡符’或苗疆‘控心蛊’有些类似,却又更为隐秘阴毒,施术者手段相当高明。”
“又是邪术?”崔文远眉头紧锁,“影阁擅用奇门诡道,倒不稀奇。只是……他们怎知我们确切路线?还能提前在栖霞关设伏?”
“两种可能。”清羽道长伸出两根手指,“其一,江州那边泄密,且泄密者地位不低,能接触到路线调整的核心信息。其二……”他看向小莲,“对方有某种追踪锁定之法,或许与南海邪器残留的某种‘标记’有关。”
小莲心头一跳,下意识摸了摸左臂灼痕。难道邪气残留的感应,并非偶然经过,而是自己被标记了?
崔文远也看向小莲,目光复杂:“道长是说,小莲姑娘身上可能被留下了某种我们察觉不到的‘印记’?”
“未必是直接印记。”清羽道长沉吟,“也可能是一种基于因果或气息的追踪术。南海之事,小施主是摧毁‘万瘟母盘’的关键人物之一,又与星力有涉,或许在某些邪道秘术中,会天然成为‘焦点’。但这只是猜测,贫道目前也探查不出异常。”
小莲沉默。吃瓜系统并未提示她身上有负面状态或标记,但系统的探测能力也未必万能。她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内部有奸细。否则对方如何精准掌握他们更换路线、抵达栖霞关的时间?
“此事暂且按下。”崔文远揉了揉眉心,掩不住疲惫,“明日入城后,我与接头人密会,打探京中动向,同时设法寻一位可靠的方外之人或医道高手,为小莲姑娘和受伤的弟兄们再做一次彻底检查。道长明日便要东去,一路珍重。此番援手,崔某铭记于心。”
清羽道长稽首:“分内之事。崔大人,小施主,前路多艰,务必小心。若有缘,京城再会。”他又看向小莲,温言道,“小施主,星力虽寂,但那份守护之心与灵性犹在。平日可多观想星辰,静心凝神,或有助益。切记,外力可借不可恃,本心方是根本。”
“谢道长教诲。”小莲郑重行礼。这几日相处,清羽道长亦师亦友,让她受益良多。
夜色渐深,村落寂静,唯有虫鸣唧唧,远处洛水潺潺。
小莲回到房中,碧儿已铺好床铺,正就着油灯缝补白日赶路时刮破的衣裳。见小莲回来,小丫头放下针线,担忧地问:“小姐,明日进了城,是不是就安全些了?”
“或许吧。”小莲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摸了摸碧儿的头,“累了一天,早些睡。明天还要赶路。”
碧儿听话地躺下,很快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小莲却毫无睡意。她盘膝坐在简陋的木床上,尝试按照清羽道长教导的方法,静心观想。
意识沉入一片黑暗,她努力想象夜空中星辰的模样。起初一片混沌,只有左臂灼痕传来隐约温热。渐渐地,在那片意识黑暗的深处,似乎真的浮现出几点极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光,稀疏而遥远,与南海时那璀璨垂落的星辉天差地别。
但确实存在。她的星力并未彻底消失,只是消耗过度,沉入了难以触及的深处。
就在她心神稍定,试图更清晰感应那几点微弱星芒时,吃瓜系统忽然发出警示:
【警告:检测到针对宿主的恶意窥视!方向:院落东南方约八十米,村外河畔树林边缘。窥视者数量:至少两人。恶意强度:中等(含杀意)。关联分析:与栖霞关袭击者残留气息有低度相似。建议:立即隐蔽,通知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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