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待所,已是傍晚。余念新刚坐下,小李就送来一封安庆的回电,是老彭发的:“工人已抽调到位,武汉技术员三天后抵安庆,联合机械厂调整生产线,优先生产军工配件,原料供应充足,唯无缝钢管模具缺口大,盼速归。”
余念新松了口气,又想起马组长给的文件,连忙把陈技师和周师傅叫过来,三人围着文件研究起来。文件里的高精度步枪零件图纸,比现在生产的配件精度要求高了一倍,周师傅看了半天,皱着眉头说道:“这种零件得用精密铣床加工,我们厂的铣床精度不够,得靠北京支援的模具,还有技术员指导。”
陈技师补充道:“加工这种零件,还得用合金刀具,安庆现在没有,得从天津或者上海调拨。”
余念新点点头,让小李帮忙再发一封电报,这次是发给上海的赵彦霖:“请协调上海工具厂,调拨一批合金刀具支援安庆联合机械厂,用于高精度军工零件加工,运费由安庆承担。”
忙完这些,已是深夜。余念新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北京的这几天,收获比预想的大得多:苏联的设备援助、京津的技术协作、国家的重点订单,每一件都关乎安庆工业的未来。但华东军区的订单压在心头,还有无缝钢管模具和合金刀具的缺口,都得尽快解决。
第二天一早,余念新带着陈技师和周师傅去参观天津钢厂。车间里,火红的钢坯在轧钢机的碾压下,变成一根根整齐的钢材,工人们戴着帆布手套,熟练地操作着机器。张师傅亲自讲解轧钢的流程:“生铁锭先加热到一千五百度,再送进轧钢机,经过几道碾压,就能变成需要的钢材规格。你们的小钢铁厂炼出的生铁,只要温度达标,就能直接轧钢。”
周师傅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凑上前去,仔细看轧钢机的齿轮结构,嘴里念叨着:“这机器的传动系统设计得好,比我们厂的机床精密多了。”
从天津钢厂出来,三人又去了北京精密机床厂。一位姓王的老师傅正在调试一台铣床,看到周师傅过来,笑着递过一把齿轮刀具:“小伙子,这是加工高精度齿轮的刀具,你们厂的机床只要装上这个模具,就能加工出符合要求的齿轮。”
周师傅接过刀具,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刀刃,连声道谢。王老师傅又说:“我下个月就能去安庆,给你们的工人讲课,只要他们肯学,很快就能掌握精密加工技术。”
参观完两家工厂,余念新心里更有底了。技术和设备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时间和人手。他算了算日子,离开安庆已经快一周了,得赶紧回去主持工作,不然联合机械厂那边的订单怕是要出问题。
当天晚上,余念新找到王司长,说明了想提前返回安庆的想法。王司长很理解,点头说道:“可以,设备援助的后续流程我会安排人跟进,你回去之后尽快启动轧钢车间的建设,京津的技术员会跟着第二批设备一起去安庆。另外,国家重点军工项目的订单,部里会给你们发正式的文件,好好干,为新中国的工业建设出力。”
1月16日,余念新三人坐上了返回南京的火车。火车缓缓驶出北京站,周师傅还在研究手里的齿轮刀具,陈技师则对着轧钢车间的图纸写写画画。余念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华北平原,心里盘算着回去后的工作安排:先去联合机械厂看看订单的生产情况,再去小钢铁厂敲定轧钢车间的选址,还要和魏书记商量石棉矿的开采。
火车到南京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三人转乘长江航运的客轮,逆流而上,往安庆赶。客轮上,余念新收到了一封上海的回电,是赵彦霖发来的:“合金刀具已调拨,随重庆的煤炭船一起运抵安庆,预计三天后到港。”
余念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合金刀具和无缝钢管模具都有着落了,军工订单的生产应该能顺利推进。他靠在船舷上,看着长江里往来的船只,有运煤炭的,有运木材的,还有挂着红旗的运输船,心里感慨,长江工业协作的路子,算是走对了。
客轮行驶了两天两夜,终于在1月19日清晨抵达安庆沿江转运站。码头上,老彭带着联合机械厂的周师傅和小钢铁厂的孙老匠,早就等在那里。看到余念新三人下船,老彭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笑意:“余委员,您可算回来了!联合机械厂的工人们干劲十足,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订单,武汉的技术员也到了,正在指导工人调试机床。”
孙老匠凑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生铁锭:“余委员,您看,这是新炼出来的生铁,成色比上次还好,就等轧钢车间的设备到位,就能直接轧钢了!”
余念新笑着点头,拍了拍老彭的肩膀:“辛苦大家了。走,先去联合机械厂看看。”
一行人坐着马车,往联合机械厂赶。路上,老彭低声说道:“余委员,还有个事。九江的棉纱已经全部到厂,纺织合作社的加厚坯布织出来了,第一批样品送到了京津筹备组,他们很满意,已经下了一万匹的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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