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街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张天佑独自走在回市区的路上,寒风卷起道袍的衣角,露出内里单薄的衬里。他面无表情,眼底却沉淀着山雨欲来的暗涌。
云顶山庄的羞辱犹在耳边,叶芯冰冷的眼神和保安轻蔑的驱赶,像一根根细针刺在他心头。他自幼随师父在山中修行,学的是济世救人的医术、修身养性的道理,却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面对这般赤裸裸的践踏。
“叶家……”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背包里那封婚书的边缘。师父苍老而严肃的嘱咐在脑海中回响:“天佑,这九封婚书关乎你的命数,切不可等闲视之……”
可如今,他连送出婚书的机会都没有。
正当他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他身侧。车窗降下,一名穿着西装、气质冷硬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语气不容置疑:“张先生,叶小姐想见您。”
张天佑目光微凝。他认得这人,是叶芯的贴身保镖之一,方才在云顶山庄门口曾远远瞥见过。
“什么事?”他淡淡问道。
“叶小姐希望与您彻底了断婚约一事。”保镖面无表情,“请您上车。”
张天佑沉默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了断?正合他意。
他拉开车门坐上后座,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气,与他一身的山野气息格格不入。保镖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终究没说什么。
车子驶回云顶山庄,这一次,保安没有再阻拦。穿过郁郁葱葱的林荫道,最终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欧式别墅前。
别墅客厅极大,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散发着冷硬的光泽。叶芯就坐在沙发正中,穿着一身香奈儿限量款套装,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细长香烟。
见到张天佑进来,她抬了抬眼皮,红唇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坐。”
张天佑在她对面坐下,脊背挺得笔直。他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熟悉的红色信封——正是他那封婚书。
“张天佑是吧?”叶芯将烟搁在水晶烟灰缸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优雅却透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我长话短说。叶家与令师的约定,是上一辈的事。如今时代不同了,指腹为婚这种陋习,早该废除了。”
她从手包里取出一本支票簿,龙飞凤舞地签下一串数字,然后将支票轻飘飘地推到张天佑面前。
“这里是五百万。拿着它,离开江海市,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张天佑的目光落在支票上,又缓缓移向叶芯冰冷的脸庞。这一刻,他想起下山前师父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林菲菲甩给他三百万支票时轻蔑的眼神,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意如岩浆般在胸中翻涌。
他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让叶芯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叶小姐觉得,人的尊严可以用钱来衡量?”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叶芯红唇微勾,眼底满是讥讽:“尊严?你穿着一身破道袍出现在云顶山庄时,怎么不想想尊严?张天佑,现实点。五百万,够你在山里盖十栋房子,娶个村姑安稳过一辈子了。”
她说着,突然拿起茶几上那封婚书,当着张天佑的面,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红色的纸屑如血般飘落,散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现在,婚书没了。”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凌厉如刀,“拿着钱,滚。”
张天佑静静看着地上那些碎片,许久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剩下叶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突然,他站起身。
叶芯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戒备地盯着他。
然而张天佑只是弯腰,从一堆碎纸片中拾起一枚小小的玉佩——那是师父当年放在婚书里的信物,方才叶芯撕毁婚书时,这玉佩滚落了出来。
他将玉佩仔细收进怀中,然后看向叶芯,目光如古井深潭:
“叶小姐,你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叶芯心上。不等她回应,张天佑已转身朝门外走去,背影挺直如松,对茶几上那张五百万支票,自始至终未曾再看一眼。
夜风灌进客厅,吹起一地碎红。叶芯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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