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打着旋儿往人脸上扑。
胡小虎和万胜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黑瞎子沟的山路上。这条路,他们之前“逃难”的时候走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是夏天,现在,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树木光秃秃的,挂满了冰霜,像一具具白色的骨架。道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两人都背着沉重的行囊。里面有队里发的二十斤苞米面,十斤冻得像石头的土豆,还有他们自己那点可怜的铺盖卷。胡小虎肩上扛着那杆老掉牙的套筒枪,枪管锈迹斑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响。万胜利则扛着斧头和镰刀。
“小虎,这……这路也太难走了。”万胜利喘着粗气,停下来歇脚。他的额头上全是汗,呼出的热气瞬间就结成了白霜。
“这才到哪儿。”胡小虎也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生产队的轮廓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很快就要看不见了。
“胜利,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他拍了拍万胜利的肩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虽然天气严寒,路途艰辛,但胡小虎的心里,却像是揣着一团火。
他终于成功了。他用一封申请书,一个“高尚”的理由,为他们俩争取到了一个完美的身份,一个完美的掩护。
刘铁柱的算盘,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非就是想把他们这两个“麻烦”扔得远远的,顺便还解决了公社的任务,落得个两全其美。
而其他知青和社员,更是巴不得他们走。在那些人眼里,他们就是两个去送死的傻子。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所有人都以为看透了他们。
但没人知道,真正占了大便宜的,是他们俩。
“小虎,你说那守林屋,到底是个啥样啊?别塌了吧?”万胜利搓着冻僵的手,有些担忧地问。
“塌不了。”胡小虎很笃定,“我听老乡说了,那屋子是石头垒的墙基,上面是粗木头搭的,结实着呢。就是好几年没人住,估计得好好收拾收拾。”
他心里早就有了规划。到了守林屋,第一件事就是加固房子,储备足够的柴火,确保能安然过冬。然后,就要尽快跟他们的“根据地”——地下要塞,建立起稳定的联系。
“走吧,天黑前必须得到。不然在外面过夜,非得冻死不可。”胡小虎催促道。
两人不再休息,继续顶着风雪前行。
越往山里走,风越大,雪越深。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他们俩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和呼啸的风声。
偶尔,远处会传来一两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让万胜利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斧头。
“别怕。”胡小虎回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肩上的套筒枪,“有这家伙在,一般的畜生不敢靠近。”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这杆枪,他偷偷检查过,枪机还算利索,但天知道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过,他必须得给万胜利信心。
又是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天色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就在万胜利感觉自己快要累瘫的时候,胡小虎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兴奋地喊道:“胜利,快看!到了!”
万胜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片光秃秃的松树林边上,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屋顶。屋顶上积满了雪,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烟囱顽强地戳了出来。
那就是他们的“新家”——守林屋。
两人精神大振,加快了脚步。
走到近前,他们才看清了守林屋的全貌。
这确实是一间结实的小石屋,墙壁都是用山里的大石头垒起来的,看起来非常坚固。屋顶是木头椽子上铺着厚厚的茅草,虽然有些破败,但主体结构还在。屋子前面有一小片空地,此刻已经被大雪覆盖。
屋子的门是一扇厚重的木板门,上面还挂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锁。
“看来刘铁柱还算有点良心,没把钥匙弄丢。”胡小t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硕大的、黑漆漆的铁钥匙,插进锁孔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把大锁给拧开。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和干草腐烂味道的陈腐空气,从屋里涌了出来,呛得两人直咳嗽。
屋里光线很暗,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窗户纸早就破得不成样子,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借着门外的光,他们打量着这个新家。
屋子不大,也就十几平米。正对着门的是一个用石头和泥巴砌起来的大灶台,连着一铺能睡下三四个人的大土炕。墙角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灰尘和一些动物的粪便。
“我靠……这地方,是人住的吗?”万胜利看着眼前的景象,脸都绿了。
“比咱们掉进去的那个山洞强多了。”胡小虎却不以为意,他放下行囊,兴奋地在屋里转了一圈,“你看,石头墙,大土炕,还有灶台。这简直就是豪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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