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向柳夏和顾晓晓公开了要塞的秘密之后,守林屋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那层看不见的隔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的、自己人之间的熟稔和亲密。
柳夏和顾晓晓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带着几分寄人篱下的拘谨。她们把这里当成了真正的家,开始用女孩子特有的细腻和热情,改造着这个原本只属于两个糙汉子的世界。
柳夏这个“后勤部长”当得是尽职尽责。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要塞里的物资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点和整理。她找来一块木炭,把一块相对光滑的木板当成账本,将所有的物资,从一粒米、一撮盐,到一张皮子、一颗子弹,都分门别类,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
“小虎,你看,咱们现在有大米一百二十三斤,白面八十五斤,盐还有两大包,大概二十斤。猪油还剩小半坛……”柳夏拿着她的“账本”,一条一条地向胡小虎汇报。
胡小虎看着木板上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心里佩服得不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和万胜利手里就是一笔糊涂账,用完了算,可在柳夏手里,却变得井井有条,一目了然。
“咱们的消耗也得记上。”柳夏又说,“我算了一下,按我们四个人现在的饭量,一天大概要吃掉两斤米或者面,半斤肉,还有油盐……这样下去,咱们的存粮,最多还能撑三个月。”
“三个月?”万胜利听了,咂了咂嘴,“那不是很快就吃完了?”
“所以我们不能光吃存货。”柳夏看着胡小虎,认真地说,“小虎,我觉得,我们得尽快把新弄到的货卖出去,换成钱和粮食,补充库存。不然,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比如大雪封山出不去,咱们就得挨饿了。”
胡小虎看着柳夏那双清澈又认真的眼睛,心里暗暗点头。
这姑娘,不光心细,还有远见。她想的,已经不只是吃饱穿暖,而是如何让这个“家”能够长久、稳定地运转下去。
“你说得对。”胡小虎赞同道,“这事我已经在琢磨了。等过两天,我就找机会下山一趟。”
除了管账,柳夏还把要塞里那个曾经被当成日军军官宿舍的、相对最干净的房间,彻底打扫了出来。她用热水和草木灰,把地上的陈年污垢擦了一遍又一遍,又找来些干爽的茅草和兽皮铺在地上。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议事厅’和‘餐厅’了。”柳夏宣布道,“总在守林屋那小地方挤着也不是办法,这里宽敞,也更安全。以后咱们吃饭、商量事情,都在这里。”
于是,每到饭点,四个人就会通过密道来到要塞,围坐在“餐厅”里,点上一盏马灯,享受他们的“地下生活”。
顾晓晓这个“技术总监”也没闲着。
她对那个地下湖充满了无穷的好奇心。她发现,湖边的石壁上,除了石芥兰,还长着好几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苔藓和菌类。
“小虎哥,你快来看!”这天,顾晓晓指着石壁上一片灰白色的、像是木耳一样的东西,兴奋地喊道,“这个,这个好像是石耳!”
“石耳?”胡小虎凑过去看。
“对!书上说‘岩壁之上,生长石耳,状如地耳,别有风味’!这东西也是一道山珍,晒干了能卖钱的!”顾晓晓越说越兴奋,“还有那边那个,长得像小伞一样的,是地衣的一种,好像也能吃!”
胡小虎看着顾晓晓那副小专家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佩服。这丫头,简直就是个移动的《本草纲目》。
“行,咱们的‘采药部部长’,你说了算。”胡小虎笑道,“不过,在没完全搞清楚之前,别乱吃,安全第一。”
“知道啦!”顾晓晓吐了吐舌头。
在两个女孩的打理下,原本阴森、冰冷的地下要塞,竟然多了一丝家的温馨和烟火气。而地面上的守林屋,也变了样。
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窗台上,还用一个破瓦罐,养了一小丛从山里挖来的、耐寒的青苔,给这昏暗的石屋增添了一抹绿意。
胡小虎和万胜利的衣服,再也没有破洞,每天换下来的脏衣服,都会被柳夏拿去洗得干干净净,晾在屋里。
万胜利这个糙汉子,一开始还觉得别扭。
“柳夏妹子,这……这哪好意思,俺一个大老爷们,衣服自己洗就行了。”他看着柳夏在冰冷的水里搓着他那件满是泥污的棉袄,脸都红了。
“胜利哥,你别这么说。”柳夏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小虎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你和小虎哥在外面打猎巡山那么辛苦,我们俩在屋里,做点活是应该的。”
万胜利听了,心里热乎乎的,挠了挠头,嘿嘿地傻笑,嘴上不知道该说啥,转身就跑到外面,把最大最粗的木柴都劈好,整整齐齐地码在了灶房。
胡小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柳夏和顾晓晓,正在用她们自己的方式,融入这个家,回报这份收留之情。而万胜利这个憨货,对顾晓晓那点心思,也越来越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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