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虎从黑八爷的大杂院出来时,背包已经空了,怀里揣着的,是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三件样品,一共卖了十五块五毛钱。这笔钱不算多,但意义非凡。这代表着,他们的“皮货工坊”,正式得到了市场的认可,而且是黑市“龙头”的最高价认可。
更重要的是,他收获了黑八爷的友谊和承诺。
胡小虎心里清楚,这种“友谊”是建立在他那一脚的威慑力之上的。只要他还能打,只要他背后的“货源”能源源不断,黑八爷就会一直把他当“兄弟”。
这就够了。他要的,就是这种互相利用、彼此忌惮的利益关系。这比什么虚头巴脑的感情,要牢靠得多。
回去的路上,胡小虎没有直接回山,而是在县城里绕了一圈。
他先是去了一趟废品收购站。在那个年代,废品站是个宝库,能淘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花了两块钱,买了一大堆生了锈的铁丝、几个废弃的轴承,还有一卷不知道从什么机器上拆下来的铜线。
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是破烂,但在胡小虎眼里,都是宝贝。铁丝可以加固陷阱,轴承可以用来做滑轮,省力气,铜线更是珍贵,可以用来做很多精细的活。
接着,他又去了趟供销社,买了二十斤粗盐。盐是硬通货,不光能吃,还能用来鞣制皮子,是他们工坊必不可少的消耗品。他还“奢侈”地买了一小瓶煤油,用来点灯。地下室虽然有泥炉,但光线毕竟昏暗,柳夏长时间在缝纫机上干活,太伤眼睛。
做完这一切,他才把那身“干部服”换下来,重新穿上他那身破棉袄,背着一大包“破烂”,像个拾荒者一样,悄悄地出了城。
当他回到守林屋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屋顶的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的炊烟。胡小虎知道,那是柳夏在演戏给外面看,锅里煮的,肯定是那寡淡的苞米面粥。
他推开门,万胜利正靠在墙角,百无聊赖地用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圈圈。顾晓晓则在帮柳夏往灶膛里添柴,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
看到胡小虎回来,三个人一下子都围了上来。
“小虎,怎么样了?”万胜利第一个冲上来,紧张地问。
“小虎哥,你没事吧?那个黑八爷没为难你吧?”顾晓晓也满脸关切。
柳夏没有说话,但她那双担忧的眼睛,已经问出了一切。
胡小虎把背上的大包往地上一放,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钱袋,在桌上“哗啦”一倒。
一堆毛票、角票,还有几张崭新的“大团结”,在昏暗的屋子里,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十五块五。”胡小虎咧嘴一笑,“三件样品,一件没少。而且,以后咱们有多少货,黑八爷就收多少,价格只高不低!”
“我的天!”万胜利看着那堆钱,眼珠子都直了,“就那三件玩意儿,卖了这么多钱?那咱们仓库里那堆货,不得卖个好几百?”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顾晓晓更是激动得跳了起来,抓着柳夏的胳膊又笑又叫。
柳夏看着那堆钱,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她更高兴的,是看到胡小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对她来说,钱多钱少是次要的,胡小虎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快,快把钱收起来。”柳夏反应过来,赶紧把桌上的钱拢到一起,塞回钱袋,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胡小虎。
“行了,别光顾着高兴了。”胡小虎把钱袋随手揣进兜里,指着地上的大包说,“看看我带回来的宝贝。”
万胜利和顾晓晓好奇地打开了背包。
“铁丝?轴承?这……小虎,你买这些破烂干啥?”万胜利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这哪是破烂,这都是宝贝!”胡小虎拿起一个生锈的轴承,在手里掂了掂,“有了这玩意儿,咱们就可以在地下室顶上做个滑轮组。以后从洞口往下吊东西,就不用那么费劲了。还有这铁丝,可以做更灵敏的套索,抓兔子抓山鸡,一抓一个准!”
他又拿起那瓶煤油,递给柳夏:“这个是给你的。以后晚上干活,点上煤油灯,亮堂,不伤眼睛。”
柳夏接过那小小的煤油瓶,心里一颤。胡小虎总是这样,在想着发财赚钱的大事时,还能记着她这点小小的需求。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比赚再多钱都让她觉得温暖。
“谢谢你,小虎。”她低着头,小声说。
“一家人,客气啥。”胡小虎大大咧咧地说。
当晚,地下要塞里,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四个人围着火炉,一边吃着炖肉,一边听胡小虎唾沫横飞地讲述着白天在县城“一脚立威”的壮举。
当听到胡小虎一脚就把那个嚣张的李麻子踹得吐血昏死过去时,万胜利激动得一拍大腿:“他娘的!解气!小虎,你早该这么干了!对付那帮杂碎,就得下狠手!”
顾晓晓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胡小虎,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小虎哥,你太厉害了!简直就跟画本里的大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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