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枝云头大如斗之时。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傅夫人,你这是审问犯人呢?”
只见镇国公府的淳雅老夫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江臻。
傅夫人连忙收敛神色,换上得体的笑容:“老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关心儿媳,多问了两句。”
“关心是好事,”淳雅老夫人走到近前,“不过傅夫人,你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家儿媳这是遇到了贵人指点,开了窍,有了大造化,你怎么还疑神疑鬼呢?”
“贵人指点?”傅夫人疑惑更深,“不知老夫人所指的贵人是……”
淳雅老夫人满意笑了。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不知阿臻的身份,这位傅夫人明显也不知道。
她老人家开口:“还能有谁,自然是我家琰儿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师,倦忘居士。”
傅夫人一愣。
倦忘居士?
这位居士的名头,她自然知道,连陈大儒都推崇备至的人。
可是,这跟她的儿媳有什么关系?
淳雅老夫人继续道:“居士学究天人,不仅精通经史子集,于天文地理、算学工巧亦是无所不窥,指点一下绘制舆图,又有何难?我家琰儿从前那副混账样子,得了居士指点,如今不也入了朝堂,办起了差事?可见居士教导有方,因人施教,最擅点石成金!”
傅夫人呆了一下。
她并不是质疑居士的能力。
她只是在疑惑。
谢氏一个内宅妇人,怀着孩子的孕妇,怎可能结识倦忘居士?
居然还得了其指点?
太荒谬了。
然而,她对上淳雅老夫人笑意盎然的眼眸,再看了眼憋笑的谢枝云,往日一些零碎的画面,在她脑中串成了一条线。
她大惊失色:“俞夫人,你、你、你是……”
“小声点。”淳雅老夫人开口,“此事你心里有数便是,切莫声张,万一让旁人听了去,知晓了居士身份,那些个心思活络的,定会把家中不肖子孙一股脑儿都塞过来求指点,到时候,阿臻可就没那份清静指点我们家的孩子了。”
傅夫人立即闭嘴不言。
她胸中,却仿佛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那个出身市井屠户的俞家原配夫人,竟然就是近来京城连陈大儒都推崇备至的隐士高人倦忘居士?
难怪裴琰那个纨绔能浪子回头。
难怪从前大字不识几个的谢氏,能画出让皇帝都赞赏的舆图。
也难怪,孔嬷嬷告诉她,这群人在茶楼小聚时,都是以江臻为中心……
原来,她竟是倦忘居士!
一切便说得通了。
傅夫人心中五味杂陈,震惊过后,是更深的难以置信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尊敬。
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女子,拥有了如此惊世的才华和学识,得到了当世大儒的公开推崇,甚至还参与了皇家盛典的编纂,为何还能如此低调,不显山不露水?
换成任何一个人,有了这样的成就,恐怕早就宣扬得天下皆知了吧?
可江臻没有。
这种极致的低调与内敛,在傅夫人看来,更值得尊重。
她忽然又想到俞昭,那个寒门出身,却能一举夺魁的状元,难道……也是得了江臻的指点或助力?
这俞家,真是捧着金碗要饭,有眼不识金镶玉!
日后定有俞家后悔的时候。
“阿臻对谢氏的指点,我将军府,没齿难忘!”傅夫人一字一顿,“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将军府定当鼎力相助。”
谢枝云知道江臻性子,最不耐烦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和黏糊糊的感谢。
她连忙上前挽住江臻的胳膊,笑嘻嘻地打岔:“好啦好啦,母亲就别在这儿谢来谢去了,难得进宫,趁着宴席还没结束,我同臻姐去那边赏花。”
她拉着江臻就往摆放着盆栽奇花的长廊走去。
各色珍奇花卉在宫灯映照下争奇斗艳,为这寒冷的冬夜增添了几分春意。
裴琰和苏屿州也晃了过来。
“瞧季怂怂那样儿。”裴琰朝大殿方向努了努嘴,“站在皇上身后,板着张脸,跟个门神似的,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苏屿州开口:“他是皇上近臣,要是装的不像,太容易暴露了。”
“这一晚上,他估计一口都没吃上,也太惨了。”谢枝云眼珠一转,“哎,你们说,要是真的有刺客来了,季怂怂能护得住吗,该不会吓得尿裤子吧,哈哈哈哈……”
江臻咳了声:“慎言,有人过来了。”
“俞夫人,裴世子,苏公子,傅少夫人,都在这呢。”姚文彬凭着敏锐的嗅觉凑了过来,“几位真会挑地方,这花真好看。”
裴琰睨他一眼:“你有事?”
“世子爷不能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这个旧友嘛。”姚文彬舔着脸凑上去,“我娘说了,要我跟着世子爷多学多看,一块儿上进,世子爷喝茶,我就喝茶,世子爷赏花,我必须也得赏花……”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端着果酒走过的宫女,脚下一滑,朝姚文彬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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