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座矗立了千百年的巨城,城墙如山岭横亘,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古老的岁月。
白日里,它是天子脚下,九州汇聚的繁华之地,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当夜幕降临,那些看不见的暗流,便如同大荒深处的猛兽,在权力的山林与沟壑间悄然苏醒,无声地咆哮。
将军府嫡女沈清微,金殿拒婚,言称己身“克夫”,此事如同一块巨石砸入京城这片深不见底的潭水,激起的涟漪迅速化作滔天巨浪,席卷了每一座府邸,每一个街头巷尾。
短短一日间,这桩奇闻便取代了所有奇异八卦,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街头巷陌的茶馆酒楼,说书人添油加醋,将沈清微描述成一个被邪祟附体的妖女;而那些自诩风雅的文人墨客,则将其引为笑谈,编排出各种不堪的词句。
护国大将军府,这座以往象征着铁血与荣耀的府邸,此刻仿佛被一层阴云笼罩,成了全城的笑柄。
东宫殿内,价值连城的瓷器化作一地碎片,如同被巨兽碾过的残骸。
太子萧承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他是未来的储君,是天命所归的帝王,却被一个女人,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在金殿之上当众羞辱。
那句“命格克夫”,不啻于一记最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让他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像毒蛇的獠牙,深深刺入他的骨髓,焚烧着他的理智。
“沈清微!”萧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迸出这个名字,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冰渣。
他的怒火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只能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翻涌。
他知道,在父皇态度未明之前,他不能对将军府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这种遏制感,更增添了他心中的暴虐。
“殿下息怒。”皇后身边的心腹女官低眉顺眼,声音轻柔,却掩不住一丝颤抖,“娘娘已经为您想好了对策。一个疯言疯语的女子,何足挂齿。只要稍加施压,不怕那沈毅老匹夫不低头。”
萧承闻言,眼中的疯狂才稍稍褪去一丝,转为阴冷的算计。
他要的不是沈清微低头,他要她生不如死,要整个将军府为她的狂妄付出代价。
与东宫的暴怒不同,将军府内一片死寂。
皇后派来的内侍,名为安抚,实则句句敲打,言语间透出的寒意,让府中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
整个京城的贵胄世家,都在等着看沈家的笑话,等着看这根撑起帝国边疆的脊梁,如何在皇权的怒火下弯折。
沈毅端坐于书房,这位在战场上横扫千军、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护国大将军,此刻眉头紧锁,宛若两座压抑的山峰。他经历过尸山血海,面对过百万敌军,但朝堂之上这种无形的刀光剑影,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棘手。
沈玄,这个年轻的少将军,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浑身充满了力量感,此刻却也只能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的战刀能斩碎敌人的头颅,却斩不断这弥漫在京城上空的阴谋之网。
功劳,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是荣耀,但当功高盖主时,它便成了最致命的毒药。沈家,无疑正首当其冲。
沈清微坐在自己的房中,窗外风声呼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是她前世的悲凉,是整个家族三百多口人临刑前的悲鸣。
她神色平静,古井无波,仿佛外界的风暴与她无关。重生归来,她的心似已被仇恨的冰雪覆盖,再无波澜。
她知道,拒婚只是第一步,是她改变前世命运的第一个转轴。
接下来,太子与皇后的报复,将会如同山洪海啸,一波接着一波。
她必须在他们将沈家彻底毁灭前,找到一头足以与他们抗衡,甚至更胜一筹的“洪荒猛兽”,作为盟友。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金殿之上,那个角落里沉默的身影。摄政王萧烬,那个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被世人称为“疯批”的男人。
他就像盘踞在京城这条山脉最深处的史前巨兽,无人敢轻易招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威慑。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管事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老爷,小姐,不好了!外面……外面……”
沈毅与沈玄霍然起身,以为是宫中降下了责罚。
“外面怎么了?!”沈毅沉声喝问,声如洪钟。
管事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敬畏与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摄政王府的……的长史来了!”
一句话,让整个书房陷入了更加压抑的寂静。
摄政王,萧烬!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无尽的血腥与杀伐。
他与皇帝虽是兄弟,却素来不合,是朝堂上另一股让人生畏的势力。
他为何会在此刻派人前来?
全家人都惊疑不定,目光齐齐汇聚在沈清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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