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陡峭,充满湿滑的苔藓与沉积的腐泥,每一次手脚并用向上攀爬都异常艰难。身后的水声与怪物的躁动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岩石挤压的滞闷感与自身粗重的喘息、心跳在狭窄空间内的回响。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吞噬了仅有的方向感与安全感。
脚踝处的伤口在荧光草药力作用下已不再麻痹剧痛,但火辣辣的肿胀感依旧存在,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伤痛。灵力消耗颇大,在这完全封闭、灵气稀薄(甚至比荒原更稀薄)的岩缝中,恢复速度慢得令人心焦。胸口的星核平稳地散发着温润的力量,维系着他不至于力竭倒下,但无法驱散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孤寂。
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着被困死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岩缝中,被黑暗和绝望吞噬。
陈长生咬紧牙关,凭着坚毅的心志,一点一点向上挪动。指尖早已被粗糙的岩石磨破,膝盖和手肘处的衣物也已磨烂,皮开肉绽,混合着湿滑的苔藓泥水,疼痛钻心。但他仿佛感觉不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攀爬和感知前方上。
这条缝隙并非完全天然,某些地段有明显的工具开凿痕迹,似乎是当年开凿矿道或探索时留下的“捷径”或“通风口”,只是早已废弃,被水流和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这给了陈长生一丝微弱的希望——有开凿痕迹,说明可能曾经连接着某个“有用”的地方,比如另一条矿道,甚至……更接近地表?
攀爬了不知多久,时间在绝对黑暗和重复的机械动作中失去了意义。就在陈长生感觉体力即将耗尽,手脚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时,前方,极细微的、不同于岩石触感的空气流动,拂过他的面颊。
风!虽然极其微弱,带着地底的阴凉,但这确实是空气流动带来的风!
有风,就意味着缝隙可能即将到头,连通着更大的空间!
精神陡然一振!疲惫的身体仿佛又涌出了一丝力量。他加快了些许速度,朝着风来的方向奋力爬去。
果然,又向上攀爬了约莫十余丈,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蒙蒙的光线!不是荧光,不是磷光,更像是……从某个较大空间透入的、经过多次反射折射后残存的自然天光?或者是某种能发光的矿物或地衣?
无论如何,有光就意味着希望!
陈长生手脚并用地爬向那光源。缝隙在这里豁然开朗,连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倾斜向上的天然岩洞通道。通道高约一人,宽可容两人并行,地面布满了碎石和干涸的水流冲刷痕迹,显然曾经有水流经,如今已经干涸或改道。而那微弱的光线,就是从通道前方某个拐弯处透射过来的。
陈长生爬出狭窄的岩缝,瘫倒在通道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大口喘息,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稀薄、但比岩缝中“新鲜”许多的空气。紧绷的神经稍松,全身各处的疼痛和疲惫便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靠在岩壁上,休息了片刻,取出水囊抿了一小口,又嚼了一片荧光草叶。清凉的灵气和药力在体内化开,抚慰着伤痛,恢复着体力。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虽然暂时摆脱了水下的触手怪物,但这地下通道依旧危机四伏,而且黑骨骑还在上面搜寻,此地不宜久留。
他挣扎着站起,拄着星淬镐,朝着透出微光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
通道蜿蜒曲折,时宽时窄。空气中的湿度明显降低,温度也有所回升。那灰蒙蒙的光线随着前行逐渐变得明亮了些,但依旧非常微弱,仅能勉强勾勒出通道的轮廓。
又转过一个弯,前方景象让陈长生微微一愣。
通道在这里结束,连接到了一个巨大的、碗状的地下溶洞边缘。溶洞底部深不可测,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极深处有潺潺水声传来,似乎连通着更深层的地下暗河。而光源,来自溶洞对面高处的岩壁——那里有一大片如同瀑布般垂落下来的、散发着柔和淡蓝色荧光的苔藓地衣!正是这些发光苔藓的光芒,经过溶洞空旷空间的散射,照亮了这边洞口附近。
淡蓝色的荧光并不强烈,却足以让陈长生看清自己所在的溶洞边缘,以及对面那壮观的光苔“瀑布”。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在荧光映照下,他隐约看到,在溶洞对面,光苔“瀑布”的下方,似乎有一个黑黝黝的、类似洞口或平台的轮廓!而且,从那边吹来的风,似乎更“清新”一些,带着一丝……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难道那边有通往地表的出口?或者至少是更接近地表、有空气流通的空间?
希望再次燃起!但眼前的问题是,如何过去?
溶洞宽阔,目测至少有三十余丈宽。他所在的这边边缘,距离对面那个疑似洞口的地方,直线距离也有二十多丈,中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没有桥,没有绳索,岩壁湿滑,布满裂缝和突出的钟乳石,攀爬过去风险极大。
陈长生仔细观察溶洞两侧岩壁。岩壁并非完全垂直,有许多突出的岩石平台和横向的裂缝,如果小心攀爬,或许能像猿猴一样,沿着岩壁横向移动,慢慢接近对面。但这需要极强的攀岩技巧、体力,以及对岩壁结构的准确判断,任何一处失手或岩体松动,都会坠入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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