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屠那晚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杂役院激起的层层涟漪,足足三天都没平息。
原本还敢在背后对龙战指指点点的杂役,如今见了他都得低着头快步走开;之前总爱找借口克扣他魂砖的监工,现在不仅不敢再刁难,甚至会主动多塞给他两块——没人傻,能让血屠多看两眼的人,绝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但这份“敬畏”之下,暗潮却比以往更汹涌,尤其是杂役头目赵乾,看龙战的眼神,总像淬了毒的针,阴恻恻地扎人。
赵乾是个典型的“冥界油腻子”——体型微胖,面色蜡黄得像泡了三天的冥河淤泥,一双三角眼总是眯着,算计人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搓手。他能坐上杂役院头目的位置,靠的不是冥卒三星的修为,而是溜须拍马的本事——每天雷打不动给冥王府的管事送魂晶,把上头哄得舒舒服服,底下的杂役却被他压榨得苦不堪言。血屠对龙战的“另眼相看”,在他眼里不是龙战的本事,而是对自己地位的威胁。
“一个刚飘来的残魂,凭什么让血屠大人多看?这杂役院,还轮不到外人说了算!”赵乾躲在自己的石屋里,盯着桌上的魂晶,越想越气,指甲都快嵌进掌心。他必须想个办法,把龙战这个“威胁”彻底除掉,而且得做得“名正言顺”。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杂役院中央的空地上就挤满了人——每天这个时候,赵乾都会亲自分配任务,美其名曰“公平公正”,实则把最苦最累的活都派给没背景的杂役。
龙战站在人群末尾,闭目养神,任由《九转冥神诀》在体内缓慢运转。经过几天的修炼,他的魂力已经摸到了冥卒的门槛,魂体比之前凝实了不少,连带着感知也敏锐了许多——赵乾那道黏在他身上的恶意目光,他早就察觉到了。
“都安静点!”赵乾背着手,迈着八字步走到空地中央,三角眼扫过人群,最后精准地落在龙战身上,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龙战啊,听说你最近挺能耐,连血屠大人都对你另眼相看,真是咱们杂役院的‘荣幸’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杂役都屏住了呼吸——谁都听出了话里的阴阳怪气,知道赵乾要针对龙战了。
龙战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赵乾,没接话。在他眼里,赵乾这种只会耍小聪明的角色,连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赵乾见龙战不搭茬,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和善”了,他抬手指向杂役院最深处——那里有一口被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封住的深井,井口周围的地面泛着黑紫色,连杂草都长不出来,终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不祥气息。
“那口‘废弃魂井’,你们都知道吧?”赵乾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淤塞了几十年,里面的污秽冥气都快溢出来了,影响了咱们院落的冥气流转。上头刚下了命令,要三天之内清理干净。我看龙战你身手不凡,连血屠大人都认可,这任务,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杂役瞬间炸了锅,惊呼和抽气声此起彼伏。
“废弃魂井?赵头目疯了吧!那地方不是早就被封了吗?”
“何止是封了!我听说五年前,有三个冥卒大人下去清理,结果一个都没上来,最后只捞上来几块碎骨!”
“里面全是冥秽!还有积了几十年的怨念,魂体进去了都得被腐蚀!三天清理完?这根本是让他去送死啊!”
老周站在人群里,急得直跺脚,想上前替龙战求情,却被旁边的杂役拉住了:“老周,别傻了!赵头目就是故意的,你上去求情,连你也得被扔进魂井!”
龙战的目光落在那口废弃魂井上——即使隔着几十米,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阴寒、污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像无数只小虫子,试图钻进他的魂体,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他瞬间就明白了赵乾的心思:借刀杀人,还想把自己的死包装成“执行任务失败”,连血屠都挑不出理。
“怎么?不敢?”赵乾见龙战没说话,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龙战,你不是挺能耐吗?连侯三都敢打,怎么现在怂了?别忘了,完不成任务,按冥王府的规矩,可是要受噬魂鞭刑,鞭挞到魂飞魄散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龙战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也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在他们眼里,龙战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从废弃魂井里活着出来。
不远处的墙根下,血屠抱着他那把门板大的骨刀,靠在石头上,眼皮耷拉着,似乎睡着了,对这边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龙战收回目光,看向赵乾,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愤怒,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凝:“好。”
一个字,清晰、坚定,像一颗石子砸在平静的水面,瞬间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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