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义宁二年初夏,岐州雍县的空气里裹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湿热。渭水支流的水面涨了不少,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上游冲下来的泥沙,“哗哗” 地向东奔流,偶尔有几片浮萍顺着水流漂过,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水带向远方。岸边的芦苇长得愈发茂盛,绿油油的秆子高达两米多,风一吹,就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在低声抱怨这闷热的天气。李家院角的老槐树早已枝繁叶茂,浓密的枝叶像一把巨大的绿伞,遮住了大半个院子,树下的青石凳成了邻里纳凉的好去处,只是午后的阳光太过炽烈,连风都带着热气,让人坐不住。
这日午后,三岁的李淳风跟着母亲卢氏去隔壁王二家借针线。王二家与李家隔了两户人家,也是三间土坯房,只是院墙比李家的更矮,墙根处的泥土已经有些松动,露出里面掺杂的麦秆。王二是个三十多岁的庄稼汉,为人憨厚老实,平日里靠种几亩水田为生,妻子早逝,只有一个六岁的儿子王小宝,父子俩相依为命。
卢氏刚走到王二家院门口,就看到王二正拿着锄头在院子里翻地,额头上的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后背的粗布短褂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王二,忙着呢?” 卢氏笑着打招呼,“我来借根针线,家里的针线断了。”
王二放下锄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说:“卢嫂子来了,快进屋坐,针线在里屋的木箱里,我去给你拿。”
李淳风没有跟着进屋,他站在王二家院门口,目光落在门前的地面上 —— 王二家门前的地面与其他人家不同,泛着一层淡淡的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一样,与周围的黄土形成鲜明对比。更奇怪的是,他贴身的玉珏突然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比往日更明显,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爹,你看这里的地,是黑的!” 李淳风拉了拉刚从屋里出来的王二的衣角,小脸上满是认真,“三日内不可住此屋,否则有塌房之祸。”
王二愣了愣,低头看了看门前的地面,又看了看李淳风,忍不住笑了:“淳风,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地黑是因为前几天下雨,积水泡了几天,怎么会有塌房之祸?你是不是听你爹讲书听多了,编故事呢?”
卢氏也连忙走过来,摸了摸李淳风的头,笑着说:“淳风,别乱说,王二叔家的房子好好的,怎么会塌呢?快跟王二叔道歉。” 她心里也觉得孩子是随口说说,毕竟王二家的房子虽然简陋,却也住了十几年,从未出过什么问题。
李淳风却摇了摇头,坚持道:“我没有乱说,玉珏告诉我的,这里的地黑是因为地脉松了,三日内下雨,房子就会塌。”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块刻有 “推” 字的玉珏,玉珏此刻泛着淡淡的青光,与王二家门前的黑土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王二看到玉珏的青光,心里愣了一下 —— 他早就听说李淳风有一块神奇的玉珏,还能预知灾祸,只是之前从未亲眼见过。但他还是觉得李淳风的话太过荒唐,笑着说:“淳风,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家的房子结实着呢,不会塌的。你要是喜欢,王二叔明天给你摘几个桃子吃。”
卢氏借了针线,拉着李淳风往家走。路上,李淳风还在小声说:“娘,王二叔家的房子真的会塌,我们要想办法让他搬走。”
卢氏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淳风,不是娘不信你,只是这种事不能随便说,要是传出去,人家会说你造谣的。等你爹回来,咱们跟你爹说说,看看你爹怎么说。”
回到家时,李播正好从城里回来,他手里拿着一本新淘来的古籍,脸上满是喜色。看到卢氏和李淳风回来,连忙问道:“你们去哪里了?我刚才在城里听说,最近可能会有大雨,咱们得把家里的屋顶修一修,免得漏雨。”
卢氏把刚才在王二家的事情告诉了李播。李播听完,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手里的古籍,对卢氏说:“你带淳风去王二家,我去张老爹家问问,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知道李淳风的能力,孩子既然这么说,肯定不是随口乱说,而且玉珏的反应也印证了这一点,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让王二搬走。
李播快步来到张老汉家。张老汉正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喝茶,看到李播匆忙赶来,疑惑地问道:“李郎君,这么着急找我,出什么事了?”
李播把李淳风的话和玉珏的反应告诉了张老汉。张老汉听完,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说:“淳风这孩子的话不能不信,你还记得他满月时渭水的怪事和三岁时‘荧惑守心’的预言吗?都是真的!而且最近天气闷热,确实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王二家的房子本来就破旧,要是真的下大雨,说不定真的会塌。”
“那咱们得想办法让王二搬走,” 李播着急地说,“可王二不信淳风的话,怎么办?”
张老汉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王二家,我亲自跟他说,他应该会信我的话。再不行,咱们就帮他把家搬到我家的闲置房里,等大雨过后再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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