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深夜,县医院的走廊尽头传来急促而踉跄的脚步声。
值班护士抬起头,看见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拄着一根满是血污的树枝,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那人衣服破碎,露出的皮肤上布满划伤和淤青,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脸上糊着血和泥,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灯光下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前方——星宝病房的方向。
“同、同志,你……”护士吓得站起来。
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勉强吐出几个字:“李……星宝……”
护士认出他破烂衣物下隐约的军绿色,又听到“星宝”的名字,猛然反应过来:“你是陈、陈枫同志?!天啊!你怎么……”她连忙冲过去想搀扶。
陈枫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用尽最后力气,将一直紧紧攥在胸前的右手举起——手里是一株被粗糙树叶包裹着的植物。即便在昏暗光线下,也能看到那植物花瓣微张,散发出一种清冷又温润的、仿佛月华凝集的朦胧光晕,奇异的香气瞬间驱散了走廊的消毒水味。
九窍护心莲。
“给……李……”陈枫话没说完,身体一晃,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壁缓缓滑倒,但那只握着灵药的手,始终高举着,未曾松开分毫。
“快!来人啊!”护士的尖叫声划破了医院的寂静。
病房里,正守着星宝的李大夫猛地惊醒。星宝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眼中温润的玉光急促地闪烁了一下。
“爸爸……”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别动!”李大夫按住她,自己冲向门口。刚拉开门,就看见两个男护工抬着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陈枫冲过来,后面跟着手足无措的护士,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株发光的莲花。
“老李!快!陈枫他……”
李大夫脸色剧变,立刻指挥:“抬进来!轻点!放那张空床上!”他一边让护工将陈枫放在星宝旁边的病床上,一边迅速接过那株九窍护心莲。莲花入手,一股精纯至极的生机灵气便顺着指尖传来,让他精神一振,果然是传说中的灵药!
他快速检查陈枫的情况:失血过多,左臂骨折,肩部伤口感染,内腑受震,寒气入体,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股原本浑厚的“浩然正气”此刻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显然是本源损耗过巨。
“准备热水,剪刀,纱布,还有我的银针和急救药箱!”李大夫声音沉稳,瞬间进入状态。护士和护工连忙跑去准备。
星宝已经自己爬下了床,光着脚跑到陈枫床边。看着父亲苍白如纸、伤痕累累的脸,她的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身体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李爷爷,先救爸爸。莲花的用法,我知道。”星宝的声音清晰传来。
李大夫猛地回头看她。星宝的眼神笃定,那双通透的眸子里,似乎流转着关于这株灵药的一切信息。灵智完全解封的她,或许真的知道。
“你说!”
“取中间三片花瓣,用无根水(雨水)化开,一半内服,一半外敷于膻中、丹田。莲心取出,以文火焙干研粉,待他气息稍稳后,分三次以参汤送服。莲叶捣碎,敷在外伤处。”星宝语速平稳,仿佛在背诵早已熟记的知识。
李大夫毫不迟疑,立刻照做。他亲自处理莲花,动作快而精准。当化开的花瓣药汁一半小心喂入陈枫口中,一半敷在他胸口时,陈枫原本微弱断续的呼吸,明显变得悠长了一些,脸上的死灰色也褪去少许。
接着是外敷莲叶,银针渡穴,清理伤口,固定断骨……李大夫使出了毕生所学。星宝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跟随着李爷爷的每一个动作,同时,她悄然调动着体内的本命灵光。
这一次,不再是远程那缕细微的连接,而是切实地、近距离地“照见”。
她的目光落在陈枫身上,灵光透过眼眸,无声地渗透进去。她“看”到了父亲受损的经脉、瘀滞的气血、被寒气侵蚀的脏腑,以及那几乎枯竭的本源。她小心地引导着微弱的灵光,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在李爷爷药物和针灸开辟出的“通道”中穿行,温和地梳理着混乱的气息,驱散着顽固的寒气,并尝试着去“滋养”那近乎干涸的本源。
这不是治疗,更像是“引导”和“辅助”,让药物的效力能更精准、更充分地发挥作用,并激发陈枫身体自身的、最后的一点修复潜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由漆黑转为深蓝,又渐渐透出鱼肚白。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时,陈枫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爸爸!”星宝立刻凑近。
陈枫极其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许久,才终于聚焦在女儿写满担忧的小脸上。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星星……药……”
“爸爸,药用了,你感觉怎么样?”星宝握住他未受伤的右手,那手心依旧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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