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待到明天晚上,”陈伯年说,“然后想办法出城。”
“出城?”松本苦笑,“所有出城通道都被封死了,连下水道出口都有哨兵。吉田这次是铁了心要抓你们。”
苏砚突然开口:“有没有地图?”
松本拿来一张上海地图。苏砚铺在桌上,用铅笔快速画着:“我们现在在这里,虹口区中部。出城的路有六条,但都被封了。但是……”他笔尖点在一个地方,“这里,可能有机会。”
“吴淞口码头?”陈伯年皱眉,“那里是日军海军基地,守备更严!”
“正因为是海军基地,吉田的手伸不进去。”苏砚说,“特高课和海军省一直不对付,吉田要调动海军的人,需要层层审批。而且明天上午九点,有一艘英国商船‘维多利亚号’要离港——英国现在还是中立国,日本人不方便彻底搜查。”
“可我们怎么上船?”林默问。
苏砚看向松本:“松本先生,您能不能弄到几张‘船员证’?不一定是真的,只要能混过码头第一道检查。”
松本想了想:“可以试试,我认识个做假证的朝鲜人。但需要照片。”
“现拍。”陈伯年说,“我带了微型相机。”
“还有一个问题,”慧明开口,他伤口已经重新包扎,但脸色依旧苍白,“沈老板的女儿,还在宪兵队。”
所有人都沉默了。救那孩子,等于自投罗网。
沈文渊“扑通”跪下了:“各位同志,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但我女儿才八岁……求你们……救救她……”
林默扶起他:“沈老板,您别这样。孩子要救,但我们得有计划。”
苏砚盯着地图上宪兵队的位置,脑子里飞快计算:距离、时间、守卫人数、换岗时间……
“凌晨四点,”他说,“是人最困的时候。宪兵队有一个小队值班,大概十五人。地下室的守卫……一般两人。”
“你想硬闯?”陈伯年摇头,“那是宪兵队!不是76号!里面至少有一个中队的兵力!”
“不用硬闯。”苏砚看向慧明,“师父,您还能动吗?”
慧明站起身:“能。”
“那就用老办法——声东击西。”苏砚在纸上画着,“我们去两个人,在宪兵队东侧制造混乱,引开守卫。另一个人趁乱潜入地下室救人。得手后,不从正门走,从……”他笔尖点在地图上一个位置,“这里,地下排水管道,直通苏州河支流。”
“谁去救人?”陈伯年问。
“我去。”慧明说。
“我也去。”苏砚站起来。
“不行!”林默拉住他,“你伤刚好,而且吉田最想抓的就是你!”
“正因为吉田最想抓我,我才要去。”苏砚看着她,“如果救人失败,我被抓了,至少能换那孩子一条命。”
“你疯了?!”林默眼泪又出来了。
“我没疯。”苏砚握紧她的手,“默默,有些账,得算清楚。我爹的账,郑先生的账,桂花婶的账……还有那些牺牲同志的账。吉田想要我,我就送上门去——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送法。”
他看着所有人,眼神坚定:“凌晨四点行动。现在,休息,准备。”
没人再反对。因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凌晨三点五十)
虹口宪兵队是一栋三层砖楼,围着高墙,墙头有铁丝网。门口两个哨兵抱着枪打哈欠,探照灯懒洋洋地扫着街面。
街对面阴影里,蹲着三个人:慧明、苏砚、阿强。
“按计划,”慧明低声说,“阿强,你去东侧,用这个。”他递过去两个土制燃烧瓶——松本提供的原料做的。
“点燃,扔了就跑,别回头。”
“明白!”
“苏砚,”慧明看向他,“你在这儿接应。我进去救人,二十分钟内出来。如果超时……你就走,别管我。”
苏砚点头,但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桂花婶给的。
阿强猫着腰溜向东侧。两分钟后,东边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
“敌袭!”宪兵队里警铃大作!
大门打开,十几个日本兵冲出来,朝东边跑去。门口只剩两个哨兵,也伸长脖子往那边看。
就是现在!
慧明像道鬼影翻过墙头,落地无声,直奔主楼后门——那里是地下室的入口。
苏砚在墙外等着,心脏狂跳。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五分钟,十分钟……
突然,宪兵队里面传来枪声!砰砰砰!还有日语叫骂!
糟了,被发现了!
苏砚握紧匕首,正要翻墙进去,后门突然被撞开!慧明冲出来,怀里抱着个小女孩,背上还背着个人——是沈文渊?!
“走!”慧明大喊。
三人冲出来,身后子弹追着打。慧明把小女孩塞给苏砚:“你带她走!我去引开追兵!”
“那你……”
“快走!”慧明推了他一把,转身朝反方向跑去,边跑边开枪。
苏砚一咬牙,抱起小女孩就跑。小女孩吓傻了,咬着嘴唇不敢哭。
跑出两条街,拐进一条小巷,苏砚瘫在墙角,喘得像破风箱。小女孩从他怀里探出头,小声问:“叔叔……我爸爸呢?”
苏砚这才看清,慧明背出来的另一个人不是沈文渊——是桂花婶!她背上中了一枪,血染红了衣服。
“桂……桂花婶?!”苏砚手都在抖。
桂花婶虚弱地睁开眼:“苏……苏砚……沈老板他……他把孩子托付给我……自己……去引开……”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还有手榴弹爆炸声。
沈文渊……牺牲了。
苏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抱起小女孩,扶着桂花婶:“走,回家。”
他说的家,是外白渡桥。那是他们最后的约定。
凌晨四点半,上海滩还在沉睡。但这座孤岛,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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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下集预告:
苏砚带着伤员和孩子在戒严的上海艰难穿行,而吉田已经锁定了他们的踪迹!慧明孤身引开追兵,身陷重围!外白渡桥的汇合点暴露在即,陈伯年决定兵行险着——主动联络吉田谈判!而“钥匙”真正的威力,将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首次展现……《谍海密码》第五卷第二十一章:黎明谈判与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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