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4月24日凌晨四点五十至清晨六点半
地点: 上海外白渡桥附近;苏州河废弃驳船;虹口宪兵队临时指挥所
(上海外白渡桥附近,凌晨四点五十)
天边刚泛起一点鱼肚白,苏州河上飘着层薄雾,像给这座还没醒透的城市盖了床湿漉漉的破棉被。林默趴在废弃驳船的舱口,眼睛熬得通红,手里攥着把枪,枪柄都被汗浸湿了。
船里挤满了人——陈伯年、小梅、阿强,还有四个受伤的同志,加上刚被苏砚背回来的桂花婶和小女孩小芸。船舱里弥漫着血腥味、汗臭味,还有一股子绝望的味道。
“苏砚怎么还不回来……”小梅第五次看怀表,声音发颤,“不是说好四点前汇合吗?这都四点五十了!”
陈伯年没吭声,只是擦着手里的枪。他比谁都急,但不能乱。作为负责人,他得稳住。
突然,船尾传来三声水响——扑通、扑通、扑通,两短一长。
暗号!
林默差点跳起来,陈伯年一把按住她,朝阿强使了个眼色。阿强摸到船尾,掀开一块破木板,先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手,然后是苏砚那张苍白的脸。
“快……拉我一把……”苏砚喘着粗气。
阿强把他拽上来。苏砚瘫在船板上,浑身滴水,怀里还紧紧抱着个小女孩——睡得正熟,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小芸!”陈伯年赶紧接过孩子。
“桂花婶呢?”林默急问。
“在……在下面……”苏砚指着水里,“她中枪了……我拿绳子把她捆在船尾……拉上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把桂花婶拖上来。老太太背上一个枪眼,血把衣服都糊硬了,但人还清醒,一上来就骂:“小兔崽子……捆那么紧……想勒死老娘啊……”
还能骂人,说明死不了。林默松了口气,赶紧给她包扎。
“慧明师父呢?”陈伯年问。
苏砚眼神一暗:“他……引开追兵,还没回来。”
船舱里一片死寂。没回来,在这节骨眼上,意思大家都明白。
“现在怎么办?”阿强打破沉默,“天快亮了,这破船藏不了多久。而且桂花婶这伤,得赶紧治。”
陈伯年看着苏砚:“苏砚同志,你说。”
苏砚抹了把脸上的水,脑子飞快转。地图在脑子里摊开:外白渡桥、苏州河、虹口、闸北……所有出路都被封死,吉田的网越收越紧。
“我们得主动出击。”苏砚说。
“出击?”小梅瞪大眼睛,“就我们这几个人,还带着伤员孩子,怎么出击?”
“不是硬打。”苏砚看向陈伯年,“陈叔,吉田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还有‘钥匙’。”
“对。”苏砚点头,“所以如果我们主动联系他,说要谈判,他一定会来。”
“你疯啦?!”林默抓住他胳膊,“你这是自投罗网!”
“不,这是调虎离山。”苏砚眼神冷静得吓人,“吉田知道我在这里,就会把大部分兵力调过来包围。这时候,你们带着‘钥匙’的完整资料和小芸,从另一个方向突围——去吴淞口,上英国船。”
陈伯年摇头:“吉田不是傻子,他会留人守所有出口。”
“所以我们需要第二只虎。”苏砚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是沈文渊牺牲前塞给他的,“这是沈老板用命换来的,‘樱花祭’行动的完整名单和计划。如果我们把这东西公开,或者传给军统,你说吉田会怎么样?”
陈伯年眼睛一亮:“他会疯!这份名单一旦泄露,他策划了半年的行动就全泡汤了!”
“对。”苏砚说,“所以我们分两步:第一,我联系吉田谈判,拖住他。第二,你们用‘钥匙’生成一套新密码,把这份名单发出去——不是发给我们的人,是发给军统。”
“发给军统?!”阿强差点跳起来,“他们可是……”
“他们也是抗日的。”苏砚打断他,“而且军统在上海势力大,有能力和吉田硬碰硬。只要他们得到这份名单,肯定会动手破坏‘樱花祭’,到时候吉田就得两线作战,顾不上我们了。”
船舱里安静了几秒。这计划太冒险,但……好像真有可能。
“可你怎么联系吉田?”林默问,“我们电台烧了,电话更不可能。”
苏砚看向船外:“天快亮了,送报纸的该上街了。上海滩所有报纸,都有吉田的眼线。”
(上海虹口宪兵队临时指挥所,清晨五点二十)
吉田正一坐在临时指挥所里,面前摊着上海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满了箭头和圈圈。他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太阳穴突突地跳,但精神亢奋得像打了鸡血。
“课长!”一个特工冲进来,“找到他们了!”
“在哪?!”吉田猛地站起来。
“外白渡桥附近!我们的巡逻队发现了血迹,顺着血迹找到一艘废弃驳船!里面有人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吉田眼睛亮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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