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眼睛一亮:“行啊小子!可他们会信吗?”
“拖时间就行。你看那边——”苏砚指向东南方,那里海天相接处有一片乌云,“马上要下雨了。大雨一来,咱们就能溜。”
信号弹发射!“砰”一声,红色信号弹升空。同时,几个水手举起写满葡文的白布,拼命挥舞。
巡逻艇果然减速了。甲板上几个日本兵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还拿出望远镜看。
苏砚让一个会日语的船员(船上有这样的人才)用扩音器喊话,用日语重复:“葡萄牙商船‘玛丽亚号’,发动机故障,船上爆发霍乱,已有三人死亡!请求医疗援助!但请勿靠近,重复,请勿靠近!”
这招挺绝。霍乱在海上是最可怕的传染病之一,一旦爆发,整船人都得隔离。日本兵虽然凶,但也怕死。
巡逻艇停在一百米外,不敢再靠近。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拿起喇叭喊:“核实你们身份!船籍文件!”
郑浩早有准备,拿出一套伪造的葡萄牙船籍文件,让水手用竹竿挑过去——竹竿够长,但双方保持距离。
日本军官查看文件,又看看船上那些“惊慌失措”的乘客(其实是真的惊慌),犹豫了。
这时,大雨来了!
倾盆大雨瞬间笼罩海面,能见度降到不足五十米。郑浩一拍大腿:“好机会!开船!全速!”
“海鸥号”发动机轰鸣,冲进雨幕。巡逻艇想追,但雨太大,雷达也被干扰,转眼就失去了目标。
“甩掉了!”年轻水手兴奋地喊。
苏砚瘫坐在甲板上,浑身湿透,但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用“骗术”而不是数学解决问题,还挺刺激。
郑浩走过来,用力拍他肩膀:“可以啊!脑子转得快!”
“跟吉田学的。”苏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教我的第一课就是: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相信什么。”
(上午八点十分)
雨停了,太阳出来。“海鸥号”已经进入万山群岛海域,这里岛屿星罗棋布,航道复杂。
船在一个小岛背风处抛锚。郑浩说:“在这儿等接应。周维汉同志的人会来找我们。”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苏砚和林默坐在船舷边,看着清澈的海水。林默忽然说:“苏砚,你觉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
“我们从上海逃到香港,又从香港逃到澳门,现在又要去见八路军。每一步都有人帮忙,老王、张老头、卡瓦略医生、老刀、神父、郑会长……好像你父亲早就安排好了退路。”
苏砚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拿出父亲的照片,看着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也许……他真的安排好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林默声音低下来,“那他自己的死……是不是也在计划中?”
这话像根针,扎进苏砚心里。他不敢往下想。
上午十点左右,海面上出现一条小舢板,划船的是个精瘦汉子,皮肤黝黑得像炭。他靠近“海鸥号”,仰头喊:“郑老板在吗?‘家里’让来接货!”
暗号对上了。郑浩回应:“‘货’备好了,三箱‘咸鱼’!”
“那就搬上来吧!”
所谓的“货”,就是苏砚、林默,还有那本笔记本。郑浩握住苏砚的手:“就送到这儿了。周维汉同志在前面的岛上等你们。保重。”
“你们呢?”
“我们继续跑船。”郑浩笑了,“这海上交通线不能断。说不定哪天,咱们还会见面。”
苏砚和林默上了舢板。划船的汉子话不多,只是埋头划桨。小舢板在群岛间穿行,有时经过的航道窄得只能容一条船通过。
划了大概四十分钟,前方出现一个较大的岛。岛上树木茂密,岸边有个简易码头,码头上站着几个人。
舢板靠岸。苏砚刚踏上木板,一个身影就快步走过来。
那人四十岁左右,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八路军军装(没戴帽徽),身材挺拔,脸上有风霜痕迹,但眼睛特别亮。他走到苏砚面前,盯着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像,真像明哲兄。”
“您是……周维汉同志?”苏砚问。
“是我。”周维汉用力握住苏砚的手,“你父亲常跟我说,他儿子数学天赋比他高,就是太书呆子气。现在看来,他说的也不全对——能从吉田正一手里逃出来的人,可不呆。”
这话说得直白,苏砚倒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周维汉又看向林默:“这位是林小姐吧?你父亲林文轩同志的事,我听说了。他是好样的。”
林默眼圈一红,点了点头。
“走,上山说话。”周维汉转身带路,“这里是我们东江纵队的一个海上联络点,暂时安全。”
岛上树林里有几间竹棚,隐蔽得很好。周维汉领着他们进了一间稍大的棚子,里面简单摆着桌椅,墙上挂着海图。
“坐。”周维汉倒了三碗水,“条件简陋,将就一下。”
苏砚喝了口水,直接切入正题:“周同志,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说后半段密钥在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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