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明镜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在柳青青搀扶下回到看台时,整个竞技场的气氛已经变得微妙而凝重。苏半夏的主动认输,虽然让陆明镜“轻松”晋级决赛,但所有人都看得出,那场短暂却高强度的“琉璃幻境”测试,对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和意志,无疑是雪上加霜。此刻的他,别说面对状态完好的沈凌霄或战无极,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后天中期武者,恐怕都能对他构成严重威胁。
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此刻都无法长久停留在他身上。因为另一场半决赛,即将开始。
这不再仅仅是争夺决赛名额的战斗。这是天南的内战,是冰与火的碰撞,是两位同样骄傲、同样强大、同样背负着天南荣耀与个人信念的队友,不得不进行的对决。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一种悲壮而沉郁的气息。之前的热烈欢呼,此刻都化为了低沉的嗡嗡议论,以及无数道聚焦在2号擂台上的复杂目光。
沈凌霄与战无极,几乎同时从选手通道走出。
沈凌霄一身天蓝劲装,纤尘不染,步履平稳,如同踏在冰面之上。他神色依旧冰冷,只是那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比平日更加幽深,仿佛封冻着万载寒潭。他的剑,“霜寒”,静静悬在腰间,未曾出鞘,但无形的寒气已自动弥散,让他周身数尺内的温度悄然下降,空气凝结出细微的冰晶。
战无极则是一身暗红武士服,肌肉贲张,将衣服撑得鼓胀。他没有刻意收敛气息,灼热、狂野、充满压迫感的战意如同实质的火浪,随着他的步伐向四周扩散,与沈凌霄的寒气在空中无声碰撞,发出“嗤嗤”的轻响。他脸上没有了往日大大咧咧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到近乎虔诚的战意,目光炽烈,紧紧锁定着对面走来的沈凌霄。
两人在擂台中央站定,相隔十丈。没有言语,只是彼此对视。
沈凌霄的目光,清冷如雪,仿佛能映照出战无极眼中燃烧的火焰。战无极的目光,炽热如熔岩,仿佛要融化沈凌霄周身的坚冰。这是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极致的气场,是冰与火的天生对立,更是惺惺相惜的战友间,无需言说的尊重与决绝。
裁判是一位气息沉凝如岳的老者,他看着眼前这两位天南的绝顶天才,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但职责所在,他只能沉声开口:“半决赛第二场,天南沈凌霄,对战天南战无极。规则不变,开始!”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战无极动了!没有试探,没有迂回,他就如同一头压抑了许久的太古凶兽,脚下擂台炸开一个浅坑,身形化作一道赤红的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跨越十丈距离!右拳紧握,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狂暴的一记直拳,轰向沈凌霄的面门!拳锋所过之处,空气被挤压、摩擦,发出低沉的爆鸣,炽热的气浪先行一步,灼人面颊。
霸拳·崩山!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
他知道沈凌霄的强,也深知冰魄剑意的可怕。对付极致的寒冷,唯有极致的热量与力量,以力破巧,以热融冰!任何试探,在沈凌霄那洞彻的剑意与绝对零度般的寒冷面前,都可能成为败因。
面对这如同陨石坠地般的一拳,沈凌霄眼中冰蓝光芒一闪,身形未动,只是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点。
“嗡——”
一道薄如蝉翼、却凝练到极致的冰墙,瞬间在他身前竖起。冰墙并非静止,其表面有无数的细微冰晶在高速旋转、切割,形成一层绝对防御。
“轰咔!”
战无极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墙之上!没有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冰层碎裂与挤压的刺耳声音!冰墙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但并未立刻破碎,反而有一股更甚的寒意顺着战无极的拳头逆袭而上,要冻结他的气血、骨髓!
“给我破!” 战无极怒吼,拳锋之上赤红罡气再次爆发,如同火山喷涌!炽热与极寒疯狂对冲、湮灭!
“咔嚓!” 冰墙终于承受不住,彻底碎裂,化为漫天冰晶。但沈凌霄的身影,已在冰墙碎裂的瞬间,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同时,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幽蓝色剑气,无声无息地穿过纷飞的冰晶,直刺战无极因发力而微微露出的胸腹空当!剑气所过,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线,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冰魄剑诀·一线天!
战无极瞳孔微缩,沈凌霄的应对,冷静、精准、且致命!他来不及收拳,左臂猛地横架于胸前,赤红罡气凝聚成一面火焰盾牌。
“嗤——!”
幽蓝剑气刺在火焰盾牌上,发出滚油泼雪般的声响,剑气与火焰盾牌同时急速消耗、湮灭。恐怖的寒气穿透盾牌,侵入战无极手臂,让他整条左臂瞬间覆盖上一层白霜,动作一僵。
而沈凌霄,已借机再次拉开距离,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了“霜寒”剑。剑未出鞘,但那凛冽的剑意,已锁定战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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