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宫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正低头给一个粉丝签名，嘴里还说着什么，引得对方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起来。
鼓子和人说话时候的动作很有男孩子气质，但签名很认真，偶尔抬起头回应粉丝的话，会露出羞涩的微笑。
尤加莉立刻缩到了一排高大的唱片架后面，假装专注地浏览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CD，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频频飘向那热闹的一角。
她看着粉丝们排队上前，有的激动得语无伦次，有的只是简单签名后便满足地离开，还有的开心地合影留念。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
有近距离看到喜欢乐手的兴奋，有对那种自然互动氛围的向往，但更强烈的，是深深的后悔。
要是……要是接受了葵的提议，借了CD就好了。
那样至少能有个理所当然的理由，能像个真正的粉丝一样，自然地走过去，或许还能结结巴巴地说一句“我很喜欢你们的音乐”。
可是现在，她两手空空，只是个偶然逛进店里的普通顾客。
她有什么理由去排队呢？
难得真的要去买专辑，然后由她们亲手递给自己吗？
光是想象自己走到她们面前，可能因为紧张而僵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窘迫场景，就足以让她刚刚鼓起的微弱勇气瞬间消散。
她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能这样远远地看上一眼，或许就已经是极限了。今天就这样吧。
第一组一个小时的“一日店长”活动很快结束了，羊宫和鼓子起身离开座位，朝着店后的休息区走去。
接着上场的是吉他手阳菜和节奏吉他手小凛。
阳菜看起来比台上要娇小可爱，但言谈举止间有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稳重，很擅长引导对话。
而小凛明显有些紧张，签名时差点把笔帽弄掉，引起队伍里一阵善意的低笑。
面对粉丝突如其来的提问，她有时会卡壳，幸好旁边的阳菜总能自然地接过话头，帮她化解尴尬。
尤加莉依旧躲在她的安全区唱片架后面，偷偷观察着。
她看着又一批粉丝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离开。
内心的渴望和根深蒂固的胆怯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时间就在这种反复的纠结和挣扎中悄然流逝。
当时钟指针指向下午六点，第二组活动也接近尾声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猛地攫住了尤加莉。
只剩下最后一组了！
如果再不行动，今天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她可能也永远不会再有这样的勇气踏进这里。
她看到工作人员开始更换桌后的名牌，下一组，只有一个名字。
贝斯手蜜柑。
尤加莉的目光落在那个单独的名字上，心里某个角落动了一下。
在乐队中，蜜柑总是最安静的那个。
她总站在舞台后侧的边缘，低着头，专注于自己的贝斯，存在感似乎不如主唱和吉他手那么强烈。
但这个沉默的身影，莫名地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亲切和安心，是尤加莉私下里非常欣赏的部分。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对自己说。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敲响，几乎能听到咚咚的响声。
她看到蜜柑和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一起走了过来。
那个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
轮到蜜柑上的时候，蜜柑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
她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东海身后，坐在高脚凳上时，背挺得笔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眼神不安地扫视着面前重新开始移动的队伍。
第一个粉丝走过来，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姐姐。
蜜柑接过CD准备签名时，尤加莉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叫，几乎传不到她这里：“谢……谢谢你……”
东海站在离桌子稍远一点的地方，像个普通的Staff，并没有坐下，没什么存在感。
他并没有代替蜜柑做什么，只是在她卡顿或者显得不知所措时，会用最简短的词语提醒或接话。
当蜜柑忘记问粉丝是否要To签时。
“名字。”
当蜜柑签完名只是沉默地递回去时。
“可以说谢谢。”
当粉丝要求合影，蜜柑紧张得不知道看哪里时。
“看镜头。”
他的冷静像是一块定心石，奇异地安抚了蜜柑的慌乱。
看着一个个人走出，队伍没有变短。
尤加莉看着那个没有变化的队伍，看着蜜柑从一开始的拘谨，到慢慢能对粉丝露出羞涩的微笑。
看着蜜柑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非常郑重地鞠躬道谢，那个认真的模样让尤加莉心里一暖。
看着蜜柑渐渐适应。
看着机会的窗口一点点缩小。
尤加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去吧！”
脑海里那个微弱的声音终于变成了呐喊。
再不行动就真的结束了！
几乎是凭着一种豁出去的冲动，尤加莉快步走到唱片墙前，几乎是闭着眼睛抽出了一张MyGO的EP，然后冲到收银台结了账。
拿着还有塑料膜包裹的新CD和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小票，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低着头，心脏狂跳着，默默排到了队伍的最末尾，几乎不敢看前方。
队伍前进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
或许是因为紧张，时间感变得模糊吧。
终于，轮到她前面最后一个人了。
那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开心地和蜜柑合了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现场那位高个子男的staff示意尤加莉上前。
一步，两步……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梦游，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走到桌前，几乎是把CD和小票扔在桌面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小得几乎湮灭在店内的背景音乐里：“请……请帮我签名……”
蜜柑似乎也有些紧张，她原本手里也拿着一张准备好的CD，看到粉丝又买了一张新的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那张CD悄悄放回了桌下的箱子里。
这个小动作幸好没被尤加莉注意到，否则她会更加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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