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坐在床沿,双眼微闭。
意识深处,那枚代表着【状态回溯】能力,试图跨越维度的壁垒,锚定那个位于万界之渊的时空坐标。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的状态回溯无法修复灵魂,或者更准确的说无法回溯灵魂。
现在的他灵魂寿命恢复,那直接回去不就行了?
“嗡——”
灵魂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震荡,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
失败了。
那种联系被彻底切断,连一丝回音都没有。
“果然……宇宙的规则,从来都不喜欢给偷渡者留后门。”
林默缓缓睁开眼,黑色的眸子里没有失望,只有早已预料到的平静。
“老公?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
那个系着围裙的女人走到了床边,伸出手想要摸林默的额头,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热水?”
林默没有理会她,甚至没有躲避那只伸过来的手。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那只手……根本就没有触碰到实体的质感。
他站起身,径直穿过了女人的手臂,就像是穿过了一层稀薄的雾气。
女人愣了一下,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柔贤惠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穿模只是错觉。
“既然不想吃早饭,那就先洗漱吧,我去给你放水。”
她转身走向浴室,脚步声轻快,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林默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淡蓝色的窗帘。
哗啦——
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早点摊冒着热气,公交车在站台前缓缓停靠。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那么……正常。
“天空是蓝色的,云层结构符合气象学规律,恒星的光谱……嗯,也是标准的G型主序星。”
林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目光冷静地扫描着这个世界。
“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没有空间裂缝,甚至连一丝灵气都感觉不到。”
“这就是所谓的‘彼岸’?一个……绝对的无魔世界?”
“老公!水放好了哦!”
浴室里传来了女人的喊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快来嘛,人家等你一起呢~”
林默没有动。
他依旧看着窗外,看着那个正在过马路的小学生,看着那个正在和摊贩讨价还价的大妈。
“你在看什么呢?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卧室,站在林默身后,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她的身体贴得很近,林默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有些甜腻的香水味。
“你看那个阿姨,她买的菜好像不新鲜呢。”
“那个小孩,书包带子都断了,真可怜。”
她在林默耳边絮絮叨叨,像是一个渴望得到丈夫关注的小妻子。
但林默依旧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老公……你为什么不理我?”
女人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带着一丝委屈。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老公……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老公……”
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到最后,竟然带上了一丝……颤音。
那不是哭腔,而是一种仿佛指甲刮擦黑板,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响。
“你看得见我吗?你看得见我吗?!你看得见我吗!!!”
林默终于转过头。
他那双死鱼眼般的眸子,第一次正视了这个所谓的“妻子”。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温婉贤惠的模样?
她的五官正在融化,像是蜡像遇到了高温,原本精致的脸庞扭曲成了一个漩涡状的黑洞。
她的四肢在拉长,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皮肤下面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那件围裙已经被撑破,露出了下面灰黑色的、布满粘液的……鳞片?
“你看得见我?!你居然看得见我!!!”
怪物发出了刺耳的咆哮,那张已经变成黑洞的嘴里,伸出了无数条细小的触手,疯狂地舞动着。
“既然看得见……那就……吃掉你!!!”
它张开双臂,或者说是两把由骨骼异化而成的镰刀,朝着林默猛扑过来。
速度很快,带着一股腥臭的恶风。
在这个凡人的世界里,这样的怪物绝对是噩梦般的存在。
但是。
在林默眼中,这动作慢得就像是……静止画面。
“借过一下。”
林默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在图书馆里翻书。
嗡——
那一瞬间。
他的身体表面,那层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灵魂破碎】,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仅仅是0.1秒。
甚至连0.1秒都不到。
一股足以让这个维度的底层规则都为之颤抖的恐怖气息,在这个狭小的卧室里一闪而逝。
唰。
林默的身影消失了。
再出现时,他已经站在了卧室的门口,背对着那个还保持着扑击姿势的怪物。
他的右手虽然没有变化,但指尖却残留着一丝正在消散的七彩流光。
“咔嚓。”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响。
那是某种坚硬物体断裂的声音。
怪物的动作定格在半空,那张黑洞般的嘴里,咆哮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
它的身体,从头顶到胯下,出现了一道笔直的、细如发丝的红线。
噗——!
黑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爆发,将整张床、墙壁、天花板都染成了令人作呕的墨色。
怪物的身体沿着那条红线,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那团扭曲的血肉正在迅速崩解,化作一滩滩恶臭的黑水。
林默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
“咔哒。”
门开了。
他迈步走了出去,就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无聊的晨练,准备出门买个早点。
只留下身后那狼藉一片的卧室,和那具正在迅速腐烂的尸体,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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