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鹫的利爪撕裂空气,带着腐蚀性的咒血腥风扑面而来,死亡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卡莱因的视野被一片血红浸染,不仅是狮鹫的污血,更是他自身力量透支和剧痛带来的生理反应。耳畔是队友们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弗洛德拖着扭曲的断腿,仍在顽强地、颤抖着往他那把心爱的火铳里填装最后一颗子弹;亚力克胸前那被利爪撕开的伤口汩汩流血,将他身下的土地染成暗红,他的意识已在昏迷边缘徘徊;阿莉娅娜瘫软在地,脸色煞白,连抬起一根手指的魔力都已榨干;而队伍最前方的伊芙琳,那曾阻挡万钧的魔法屏障正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蓝色的光屑如同凋零的蝴蝶般四散飞落。
会死。
这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咬了卡莱因的心脏。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确认。然而,就在这确认产生的同一刹那,他的手指已经本能地、死死地攥紧了胸前的挂坠盒!那锋利的金属边缘瞬间割破了他早已被血污浸透的掌心,温热的鲜血顺着银链迅速流淌,渗入那看似严丝合缝的盒盖缝隙之中。
——咔嗒。
一声轻微得几乎不存在的机括响动,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世界骤然失声,万物褪色。周围的喧嚣——狮鹫的咆哮、队友的喘息、魔法屏障的碎裂声——全部消失不见。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吞没了一切感官。卡莱因感到自己正在急速下坠,最终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而温暖的猩红空间。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血池,每一步都会泛起涟漪,却奇异地带不来任何溺毙感。头顶,一轮巨大、破碎、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赤月悬于虚空,它是这片空间唯一的光源。而在血池的中央,一座由苍白骸骨和暗黑金属构筑的王座上,端坐着那道他既熟悉又憎恶的身影。
血魔。
他拥有与卡莱因几乎一模一样的银白色头发,但面容却更加古老、妖异,额头上生着一对弯曲狰狞的恶魔犄角。他那双暗红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熔岩和无数亡魂在翻滚,流淌着千年积累的暴虐、讥诮与无尽的饥渴。此刻,他正用手背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突然闯入的卡莱因,那目光仿佛在审视一道即将到嘴的美餐。
“给我第二阶———血怒的力量。”卡莱因没有任何废话,单刀直入,声音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和冷静,“五分钟。”
血魔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声音像是无数怨灵在同时嘶吼、糅合而成,令人毛骨悚然。“为了几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渺小如蝼蚁的废物,值得你付出如此代价吗,我亲爱的‘容器’?”他慵懒地换了个姿势,血池随之翻涌,“看看你现在的处境,转身,逃跑。以你体内吸血鬼血脉的速度,完全可以在那只大鸟撕碎你的同伴时,逃出生天。生存,是本能,不可耻。”
卡莱因的喉咙里涌上强烈的铁锈味,他知道,这是血魔在侵蚀他的意志,试图引诱他走向堕落和自私。他强行将那股腥甜咽下,目光更加坚定。
血魔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如同匕首般尖锐的牙齿,语气带着戏谑的“关切”:“哦,我差点忘了提醒你。对于你现在这具孱弱的混血躯体来说,强行开启第二阶段,就像把一头狂暴的巨龙塞进一只小猫的体内。你的血管会崩裂,内脏会被汹涌的力量绞成肉泥!那种痛苦,可比被狮鹫撕碎要美妙千百倍!”
“成交。”卡莱因的回答依旧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不在乎痛苦,他只在乎结果。
“愚蠢!无可救药的愚蠢!”血魔突然暴怒,整个猩红空间随着他的情绪剧烈震荡,血池沸腾如熔岩!“我们签订灵魂契约之时,你可没说过要当什么自我牺牲的英雄!我要的是一个能承载我力量、并最终助我重临世间的强大容器,不是一个很快就会把自己玩死的短命鬼!”
卡莱因冷笑,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契约第三条,白纸黑字——我帮你寻找恢复完全体的契机,你,在此期间,需无条件供给我所要求的力量层级。条款里,可没具体规定我该在何时、为何种目的使用这份力量。还是说……尊贵的血魔大人,想要违背自己定下的规则?”
血魔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死死盯住卡莱因。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最终,那滔天的怒意化作一声饱含嘲讽与不甘的冷哼。“伶牙俐齿的小鬼……记住,小子,你只有五年。”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水中倒影般摇曳、消散,唯有那最后的话语如同诅咒,深深烙印在卡莱因的灵魂深处,“五年之内,若不能集齐解除我封印的三件圣物,你的灵魂,将永归我所有,承受永恒的血火煎熬!”
黑暗如同镜面般破碎。
现实世界的时间,似乎仅仅流逝了一瞬。
狮鹫那缠绕着紫黑色咒血的利爪,距离弗洛德因痛苦而大张的咽喉只剩不到三寸!弗洛德甚至能闻到那爪尖上传来的死亡腐臭。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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