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猛地发出一声冷笑,声音因情绪激动而略显尖锐刺耳:“他们当我们血族已然腐朽至此?以为凭借一万孱弱的凡人,就能践踏永夜王庭的尊严?可笑!简直是自寻死路!”他的眼中燃烧着自尊被严重践踏后的熊熊怒火,那火焰因他的年少气盛而显得格外浮躁,缺乏底蕴。
长老席另一侧,名为玛尔瑟拉的女性长老,微微摇首,她周身笼罩着若有若无的淡薄血雾,声音低沉而充满警示意味:“卡修斯少主,切莫轻敌。圣诺曼王国历经三次血色十字军东征,虽皆铩羽而归,但他们从未停止研究我们。此次若敢主动动兵,必有我们尚未知晓的依仗。”
“呵,依仗?”卡修斯像是被针扎般,愤怒地一掌拍在龙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纵使他们带来所谓的圣器,沐浴在虚假的圣光之下,也休想染指我们一寸土地!我,卡修斯,以夜之血脉起誓,将用他们的鲜血,来浇灌黑暗森林的土壤,证明血族荣光从未衰亡!”
此言一出,长桌两侧反应各异。部分激进的年轻派长老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与好战的凶光;而更多古老的存在则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与轻蔑,仿佛在看一个孩童的滑稽表演,赛伦提乌斯甚至闭合了双眼,仿佛不愿多见。
卡珊德拉终于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并不高昂,却像一道冰冷的魔咒,瞬间抚平了所有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安静。”
大厅霎时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在每一位长老和卡修斯脸上流转,最终落回那幅染血羊皮地图上,指尖轻轻点在西境那个猩红的标记处:“血族,纵然历经内乱与外患,略有没落,但绝非区区一万人类可肆意侮辱。圣诺曼以为我们仍在沉睡,或仍在舔舐旧伤,便敢如此放肆来犯。”她的目光微微黯然,像是穿透了时光,看到了过去无数在阳光下燃烧陨落的同族,那丝温柔被巨大的悲伤短暂淹没。但下一瞬,她的语气骤然降至冰点,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风暴与死亡,“那么,便让他们用生命和灵魂彻底明白,黑夜,从未死去,它的獠牙,依旧锋利。”
说到这里,她缓缓站起身,黑纱裙裾如同暗夜本身在流动。
“三千血族精锐战士,十二位长老,随我一同出城迎战。让人类的鲜血,再次滋养我们的土地,让他们的哀嚎,成为永夜王庭最新的赞歌。”
话音落下,大厅中沉寂一瞬,随即爆发出低沉而狂热的咆哮与应和声,宛如千万只蝙蝠同时疯狂振翅,声浪几乎要掀翻古老的穹顶。
长老们纷纷起身,不再压抑自身的力量。浓黑的雾霭与翻腾的猩红血气在他们周身升腾滚涌,古老而恐怖的力量在此刻被完全唤醒,墙壁上的阴影火焰剧烈地扭曲跳动,仿佛有了生命。铠甲摩擦声、利爪刮擦地面声、低沉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准备狩猎的前奏。
卡修斯猛地站起,脸色因激动而更加苍白,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兴奋、渴望,以及更深层、被他强行压制的恐惧。他明白,这将是他第一次,不再是以旁观者或受保护者的身份,而是以永夜王庭继承者的名义,随同大军正式出征。他的心脏在胸腔内狂擂如战鼓,他强迫自己挺直脊梁,绷紧面部肌肉,装出冷漠与不屑,却止不住指尖那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
卡珊德拉深邃的目光望向他,那目光复杂难明,其中闪过一丝怜惜、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必须经历的残酷淬炼。她声音极轻,却清晰地传入卡修斯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卡修斯,不必紧张。记住,黑夜本身,会庇佑它的孩子。”
卡修斯咬紧牙关,没有回答,只是将指甲更深地掐入掌心,用疼痛来驱散那令他羞耻的怯懦。
——
半个时辰后,伴随着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沉重机括轰鸣,永夜王庭那巨大无比的黑曜石城门,再一次缓缓开启。
阴沉的战争号角声被吹响,那声音古老而苍凉,如同巨兽的悲鸣,回荡在黑暗森林压抑的上空,引得厚重的乌云随之疯狂翻涌,仿佛整个夜空都在为血族的倾巢而出而震颤、战栗。
三千名血族精锐战士,如同无声的死亡洪流,从王庭深邃的门洞中井然有序地涌出。他们身着覆盖全身的漆黑符文铠甲,铠甲上流动着暗沉的血色光晕。面容苍白,毫无表情,唯有一双双猩红的眼瞳在头盔的阴影下燃烧着对鲜血的渴望与冰冷的杀意。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沉重却诡异地没有发出过多声响,只有金属摩擦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一种无形的、凝聚在一起的恐怖气场。
十二位长老并未乘坐骑驾,他们分列大军两翼,或悬浮于低空,或漫步于阴影。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力量的象征,无需动作,那自然散发的、凝聚了数百年的威压气息就足以压垮凡人士兵的心智,浓郁的阴影与沸腾的血液能量在他们周身翻滚咆哮,化作种种狰狞骇人的幻象——哀嚎的骷髅、翻滚的血海、撕裂的旗帜——在他们身边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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