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堆工业垃圾”这六个字的评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笑意。
整个燕平市汽车产业,一天之内被一个人搅得天翻地覆,无数品牌的股价都可能因为今天这几段“死亡诊断”而产生波动。
始作俑者,却只是用“一堆工业垃圾”来轻描淡写地总结。
这份举重若轻,让张建国对苏毅的认知,又攀上了一个新的、令人敬畏的高峰。
“咳……苏先生,既然民用市场上的这些‘凡品’,入不了您的法眼。”
张建国清了清嗓子,终于抛出了他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
他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那……您有没有兴趣,亲手为自己,打造一辆独一无二的座驾呢?”
自己造车?
苏毅的思维模型中,这个选项的优先级瞬间被提到了最高。
确实,既然找不到符合“和谐”标准的成品,那么,从零开始,亲手构建一个完美的“执行终端”,无疑是最高效、最根本的解决方案。
但这又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工具和材料。”
苏毅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去,平静而直接。
“制造一台符合我最低标准的内燃机,需要精度在0.5微米以下的工作母机;锻造曲轴和连杆,需要3万吨以上的水压机;车身焊接,需要可编程的多轴激光焊接机器人……你们有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张建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本以为自己提出的“造车”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宏大提议,结果苏毅反手就抛出了一系列让他感到窒息的名词。
每一个词,都代表着一个国家工业实力的巅峰,是真正的大国重器!
他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我们有最顶尖的专家团队,最好的实验室”之类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在苏毅面前谈这些,就像是小学生在大学教授面前背诵九九乘法表。
“这些……我们可以去协调!向军工部门申请!”张建国咬着牙说道。
“申请?协调?”
苏毅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流程审批需要七十二小时,跨部门协调需要一百二十小时,设备运输和调试需要二百四十小时。整个流程充满了不确定性和人为变量导致的效率损耗。”
“这是一个低劣的方案。”
苏毅直接否定了。
“那……那您的意思是?”张建国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跟不上了。
苏毅的回答,让张建国如遭雷击。
“我可以自己造工具。”
“但是,制造一台精度0.5微米的工作母机,需要先有一台精度5微米的机床;制造5微米的机床,需要10微米的;以此类推,这是一个工业递归的悖论。”
“追溯到源头,我至少需要一把材质均匀、无内应力、绝对符合‘力学法则’的扳手。”
“你们,连一把合格的扳手都提供不了。”
苏毅的语气里,没有嘲讽,没有不屑,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
但正是这份平静,让张建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愧和无力。
一个泱泱大国,手握无数尖端科技的强力部门,在苏毅的眼中,竟然连一把“合格”的扳手都拿不出来。
这已经不是降维打击了。
这是创世神对原始部落的终极鄙视。
张建国彻底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与苏毅沟通的念头,他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苏先生,我明白了。造车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他深吸一口气,汇报道:“另外,关于您之前提到的那个……‘数据武器’,国家网络安全应急中心的人,已经带着载体出发了,预计四十分钟后抵达您的维修铺。”
“嗯。”
苏毅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造车的计划,因为基础工具链的缺失,暂时搁置。
他转身,向着停在路边的帕萨特走去。
既然“执行终端”的问题暂时无法解决,那就先处理下一个任务。
回家,等待那个“加密程序”的到来。
苏毅驾驶着那辆在他看来“系统延迟严重”的帕萨特,重新汇入了车流。
这一次,他没有再感受到那种被刻意安排的“伪和谐”。
显然,张建国已经下令,撤销了那种最高级别的交通管制。
周围的车流恢复了它应有的混乱和随机性。
有不打灯就强行并线的,有龟速行驶在快车道的,还有在路口抢黄灯失败,尴尬地停在斑马线上的。
这才是城市交通流模型的常态。
一个充满了错误指令、无效操作和逻辑冲突的,混乱但真实的系统。
苏毅置身其中,眼神古井无波。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
与此同时,燕平市汽车城,已经彻底陷入了瘫痪。
几乎所有4S店都挂出了“内部整顿,暂停营业”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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