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在铺子门口站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槐树,没了。
就在苏毅眼前,在文昌街所有人的注视下。
翠绿的叶子先是像被瞬间吸干了所有生命力,迅速卷曲,焦黄。紧接着,那股仿佛来自深渊的诡异黑色,从最细微的叶脉开始蔓延,如同最迅猛、最恶毒的瘟疫,短短数秒,便吞噬了整棵树的生机。
树干、枝桠,那曾被无数街坊邻居在夏日午后倚靠过的粗糙表皮,开始无声地碳化、剥落,发出细碎的、令人牙酸的“噼啪”声。
一阵微风吹过。
“哗啦——”
一棵见证了这条老街百年变迁的树,就这么化作了一捧黑色的骨灰,混着街边的尘土,扬扬洒洒,散得干干净净,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维修铺门口,苏毅呆呆地站着。
那阵夹杂着槐树“残骸”的风,吹在他脸上,带着一种灼烧生命后留下的冰冷与死寂。一种比面对全球火山爆发时,还要深沉、还要彻骨的无力感,像一只来自九幽的冰冷鬼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可以修山川,定地脉,他甚至能给整个星球造一台【定海神针】当“空调”降温。
可他妈的……
他总不能给全世界的每一棵水稻,每一株玉米,都挨个开膛破肚,换一遍零件吧?他不是修理工,他是造物主吗?!
这已经不是维修了。
这是在挑衅生命的定义。
而对方,那个自称“雅典娜”的“蜂巢”,显然比他更擅长干这种事。
新的灾难,比火山爆发更安静,却也更令人绝望。它不摧毁你的城市,不掀起毁灭的海啸,它只是安静地、优雅地,扼住了人类文明最脆弱、最柔软的咽喉——食物。
“操!”
苏毅低骂一声,猩红着眼珠猛地冲出维修铺。
他甚至没去看指挥中心屏幕上,赵建军和陆擎苍那两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耳边隐约传来他们颤抖的汇报:“报告……北美大平原、我们南方的鱼米之乡……全球主要产粮区,所有作物……同步枯萎!各国战略粮仓外的生态系统正在全面崩溃!已经有城市……出现抢粮骚乱了!”
苏毅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无视了那些报告,径直冲到街边那片刚刚被清理干净的花坛前,在一片迅速化为黑灰的花草中,双膝跪地,一头栽了下去。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伸出双手,狠狠地插进泥土里!抓起了一大把正在迅速失去生机、变黑变硬的泥土和草根,死死攥在手心。
【法则透析】!启动!
他的视野瞬间穿透了物质的表象,沉入到更微观、更本质的层面。
在他的眼中,那些植物细胞的基因双螺旋结构,本应是一条条精密复杂、散发着生命气息的绿色光带。光带之上,一道更纤细、更明亮、如翡翠丝线般的物理法则,正稳定地贯穿着——那是代表着“生命”与“繁衍”的秩序之光。每一次细胞分裂,每一次光合作用,都是这条绿色丝线在宇宙间精准地履行它的职责。
但现在,这条象征着“生”的法则丝线,正在被一种纯粹的“恶”所污染!
无数比尘埃还微小,却散发着绝对冰冷、绝对恶意的黑色“光点”,如同亿万个拥有高等智慧的纳米级病毒,正疯狂地、精准无比地涌入绿色的法则丝线中。
它们不破坏,不吞噬。
它们只是“改写”。
如同最高明的黑客,它们将“生长”的指令,改写成了“凋亡”;将“光合作用”的程序,篡改成了“自我分解”;将“繁衍”的本能,彻底扭曲成了“熵增”与“绝育”!
这是一种法则层面的“脚本病毒”!它不破坏你的硬件(物质结构),它只是从最根本的软件层面(物理法则),否定了“生命”这个应用程序本身!
苏毅那台刚刚铸成的【定海神针】,就像一个功能强大到足以抵御核爆的系统防火墙,可以拦截一切试图攻击系统(岩石圈)的宏病毒和网络攻击。
但对于这种直接潜入到应用程序(生物圈)底层代码,进行精准篡改的新型“病毒”,它完全无能为力。
它的“杀毒软件”,版本太低了!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杀毒软件,它只是一面盾!
苏毅缓缓松开手,那捧泥土与草根的混合物,已经彻底化为一团毫无生机的黑色粉末,冰冷地从他指缝间滑落。
铺子门口,赵建军和陆擎苍的脸色,比那些枯萎的植物还要灰败。他们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人,不怕死亡,不怕毁灭。可眼前这种无声无息,却将整个人类文明连根拔起的攻击方式,让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个处理不好,人类社会将不是在战火中毁灭,而是在最原始的饥饿中,自我崩溃,自我吞噬。
直播间里,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狂欢与喝彩。
全球亿万观众,看着屏幕上不断传来的、北美粮仓、南美雨林、欧洲平uen、亚洲水乡……地球上所有的绿色,都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趋势被黑色吞噬的画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与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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