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穿梭的眩晕感一闪而逝。
苏毅踏出的那一步,落在了松软而潮湿的土地上。
一股混杂着硝烟、腐殖土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瞬间灌满了他的鼻腔。空气冰冷刺骨,带着山林间独有的湿气。
与昆仑的干燥严寒截然不同。
“先生!”
陈铁军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稳。他身后,九名火种小队成员迅速散开,不动声色地将苏毅护在中心,组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防御圈。
远处,老王和他手下的二十多名游击队员,正在篝火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凭空出现的年轻人。
太干净了。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在这个连肥皂都是奢侈品,人人脸上都带着炮火熏烤和岁月风霜痕迹的时代,苏毅就像一张崭新的白纸,被不小心丢进了满是污泥的战场。他穿着一身看不出材质的深色便服,脸上没有一丝污垢,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与周围所有人的警惕、麻木和疲惫,格格不入。
他肩上那个普普通通的帆布工具包,更是让一众游击队员摸不着头脑。
这位……也是“火种基地”来的“神仙”?怎么看着像城里来的教书先生?
老王快步迎了上来,看着陈铁军对苏毅那近乎恭敬的态度,他愈发拘谨,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通讯问题,需要马上解决。”苏毅没有理会周围探究的目光,开门见山。
陈铁军点点头,侧身引路:“先生,这边请。营地里有一台电台,但已经坏了很久了。”
一行人走进山坳里最隐蔽的一个山洞。
山洞里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光线摇曳。角落里,一个年轻的战士正趴在一张破木桌上,满头大汗地摆弄着一台体型笨重的老式电台。电台的外壳被拆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和真空管,桌上散落着烙铁、焊锡和一些看不出原貌的零件。
“小李,怎么样了?”老王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
那个叫小李的年轻战士抬起头,一脸的沮丧和懊恼,黝黑的脸上满是油污:“队长,不行啊……这几个真空管都烧了,备用的也全换过了,可就是没反应。我怀疑是里头的线圈断了,那玩意儿比头发丝还细,我……我没那本事修。”
一个靠在山壁上擦拭着汉阳造的老兵,瞥了一眼苏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他叫钱老根,是队里年纪最大的老兵,打过军阀,剿过匪,一身的伤疤就是他的资历。
他吧嗒抽了口旱烟,对着老王努了努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队长,这通讯的活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位……后生仔,细皮嫩肉的,怕是连枪都没摸过吧?”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连陈长官那样的神兵都请来了,怎么还带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城里少爷来添乱?
老王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却又不敢反驳。
陈铁军眉头微皱,正要开口。
苏毅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了那张破木桌前。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台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电台。
【法则透析】。
一瞬间,在他眼中,那堆破铜烂铁的物理形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由能量流构成的动态图。他清晰地“看”到,微弱的电流从电池引出,艰难地流过一个个元件,最后,在一个铜质焊点的位置,戛然而止。
那处焊点,在分子层面,因为一次过载的电流冲击,产生了一道肉眼甚至显微镜都无法察觉的、结构性的扭曲,像一道堤坝,死死地堵住了能量的去路。
原来如此。
苏毅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那双手干净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怎么看都不像一双干粗活的手。
他要干什么?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苏毅的手指,落在了电台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叩。”
一声轻响。
他敲击的位置,看似随意,却精准地对应着内部那处受损焊点的正上方。
【微观干涉】。
一股无形的、以特定频率震动的力量,透过金属外壳,精准地传递到那个微观层面的“堤坝”上。扭曲的分子结构,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轻轻抚过,瞬间恢复了平整与秩序。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叩,叩。”
苏毅又看似随意地在旁边敲了两下,作为掩饰。
然后,他收回了手。
山洞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这就……完了?
小李张了张嘴,想说“同志,这东西不是这么修的”,但看到陈铁军那严肃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钱老根嘴角撇了撇,眼中的轻视更浓了,刚准备再开嘲讽。
“滋啦——”
一声轻微的电流爆鸣,毫无征兆地从那台“死透了”的电台喇叭里传了出来!
山洞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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