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啸站在山顶边缘,再次确认了远处那座有着斜切岩脊的目标山峰。在清晨的阳光下,那道被巨斧劈开般的岩脊更加清晰醒目,像是一个巨大的路标矗立在天际线上。
准备好了吗?他回头问道。
李锦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下山比上山更加艰难。
陡峭的坡面在夜里的寒气凝结下变得湿滑异常,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李锦紧跟在唐啸身后,手脚并用地寻找着每一个可靠的支撑点。
以往,这种地形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个短距离的空间跳跃就能轻松越过,或者利用空间折叠在关键位置创造支撑点。但现在,她需要像普通人一样,完全依靠体力和技巧。
十分钟后,李锦的手心已经被粗糙的岩石磨出了红印。她停下来喘息,看着前方依然陡峭的下坡路,心里再次涌起一阵挫败感。
真讨厌……她抹了抹汗,嘟囔一声。
唐啸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慢慢来,不急。
他的语气很平静,既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这让李锦稍微放松了一些。她重新调整姿势,继续向下攀爬。
越往下走,坡度越陡。有些地方几乎是垂直的岩壁,他们不得不面朝岩面,像攀岩一样一点一点往下挪。李锦缺乏纯体力攀爬的经验,每一次转移重心都让她有些害怕不小心跌下去。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到达了谷底。
李锦瘫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双手也磨出了几道浅浅的血痕。看着还在远方的目标山峰,她感到一阵绝望。
如果按这个速度……她艰难地开口,我们得爬好几天。
唐啸没有回答,他走到谷底中央,用脚尖踢开一些碎石,在地上留下一个箭头标记,指向他们刚才下来的那座山丘。
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他说。
李锦点点头,站起身。她知道抱怨没有用,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坚持下去,实际上她更多的不是累,而是感到迷茫和无助。
穿过谷底相对容易一些,但当他们开始攀爬第二座丘陵时,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这座山丘的坡度比他们刚才下来的那座更陡,岩石也更加破碎。李锦跟在唐啸后面,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攀爬路线。
当他们爬到半山腰时,李锦忽然停止了攀爬。
在她右手边,一块岩石上几道新鲜的摩擦痕迹在晨光下闪着微光。她伸手摸了摸,石面微凉,像是刚被触碰过。向上几米,一个石缝里的泥土被踩得平实,少了应有的风化碎屑。
看来之前进入到迷丘的队伍也试过这个办法。李锦低声说道。
唐啸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在这种危险的废土环境中,遇到其他队伍留下的痕迹并不奇怪。很多人都会想到用直线推进的方法来摆脱迷路的困境。
但随着继续攀爬,李锦心里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
最开始,只是一种模糊的既视感。这处坡面的倾斜角度、岩石的颜色分布,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她把这种感觉归结为疲劳和紧张的副作用。
然而,当她抬头寻找下一个攀爬点时,发现前方三米处,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形状像一个倒置的三角形。
她记得昨晚爬山时也有一块这样的石头,她还记得它下方那个可以容纳半只脚的小平台。
昨晚,她就是踩着那个小平台,抓着那块三角形岩石,才成功翻上了山顶。
李锦停了停。也许只是巧合,岩石形状本就相似。
她继续向上攀爬,但每一个攀爬点都让她的心跳加快。那些可以用来休息的小岩架,那些可以作为手握点的岩石裂缝,那些需要特别小心的松动石块——一切都与昨夜的记忆重合。
当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一个昨晚用过的发力点时,她的身体僵住了。
那个发力点确实存在,位置、形状、甚至连表面的纹理都一模一样。而且,在那个石缝里,她还看到了一小撮浅棕色的布丝——那是昨夜她的衣袖被刮破时留下的。
这怎么可能……李锦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掩盖。
她抬起头,看向还在上方继续攀爬的唐啸。他的动作依然稳定,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但李锦知道,如果连她都能感觉到这种诡异的相似性,以唐啸的敏锐,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只是选择了沉默。
李锦强迫自己继续攀爬,但心里的不安已经无法压抑。每一个熟悉的岩石形状,每一处曾经用过的支撑点,都像是在嘲笑着他们的直线计划。
唐啸……她的声音发颤,想要叫住前方的人。
但话还没说完,唐啸已经翻上了山顶,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李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完成最后一段攀爬。当她的头部越过山脊,看到山顶景象的瞬间,她的猜测变为了显示。
眼前,几块较大的岩石的聚拢处一圈小石块磊成的、熟悉的半弧形挡风圈,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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