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子夜前突然收住,像被谁拧紧了龙头,却留下一层冷雾贴着铁轨。狼穴号停在B6废线的临时侧线,十二节车厢一字排开,柴油机的余温在铁皮里滚动,像一头刚醒的兽。林焰站在第三节武器舱的暗门后,透过百叶缝隙看出去——幽蓝探照灯把轨道尽头照得发白,一盏便携式灯塔竖在雾中,灯罩上喷着灰白徽记:三角灯台下是半弧海浪,像一把倒悬的钥匙。
灯塔下站着三个人:最前的是少校顾栖,军靴踏碎水洼,雨珠溅在枪背带上像碎钻;他背后两名士兵肩扛合金箱,箱体锁扣闪着冷光,箱侧贴着“危险β级”的红色标签。顾栖抬手,探照灯的光斑立刻扫向狼穴号车头,像一把钝刀割开夜色。
“观测者001,”顾栖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带着金属回声,“按协议,我来取β-00弹头。”
林焰没动,只把指背贴在暗门内侧的感应区,车门无声滑开一条缝。铁头蹲在车厢连接处,手里握着老唐的扳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扳手柄尾的微型芯片仍在闪红,倒计时与腕带同步:84:47:00。
顾栖继续喊话:“弹头换军火,公平交易。一箱95式步枪,一箱C4,一箱真空血袋——足够你们撑到裂缝撕开。”
铁头低声骂了句娘,却看见林焰从背后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合金罐,罐体刷成哑光黑,标签写着“β-00”——却是空的。林焰把空罐放在暗门前的滑轨上,轻轻一推,罐子滑出车厢,停在三米外的铁轨中央,像一枚被放大的诱饵。
顾栖眯眼,雨水顺着他眉骨滑进领口。他示意士兵放下合金箱,自己走向空罐,军靴踏在铁轨上发出清脆“当啷”。就在他弯腰的瞬间,林焰抬手,暗门上方的红外感应灯闪了一下,狼穴号第二节车厢的顶棚突然升起一架自制电磁炮,炮口蓝火跳跃,却未发射——只是对准顾栖的眉心。
“空罐换真货,”林焰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带着柴油机的轰鸣,“军火留下,人退后五十米。”
顾栖笑了,唇角弯得像一把出鞘的刀。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芯片卡,卡在指尖旋转,芯片表面蚀刻“β-00-B”,与军火库、闸刀协议里的编号一脉相承。
“真货在这里,”顾栖把芯片抛向空中,芯片划出一道银弧,落在空罐旁边,“但我要的不止弹头,我要裂缝坐标。”
芯片落地,铁轨缝隙突然亮起幽蓝光带,像一条被唤醒的血管,光带迅速蔓延,组成一行悬浮文字:84:46:00。
铁头怒吼,扳手在掌心转了个半圈,却被林焰按住。林焰从背后抽出折刀,蓝光在刀刃上流动,像液态电。他走向芯片,弯腰拾起,指尖触到芯片瞬间,倒计时腕带猛地一震,数字从84:46:00跳到84:45:00,再跳到84:44:00,像被芯片强行抽血。
顾栖抬手,灯塔探照灯突然熄灭,废线陷入绝对黑暗。黑暗中,芯片亮起刺目白光,白光里浮现一行血字:
【裂缝坐标:N31°14′28.0″,E121°29′19.5″,高度+270m】
血字下方,倒计时再次归零前的最后一秒,顾栖的声音在黑暗里低低响起:“交易完成,裂缝提前。”
白光熄灭,世界重归黑暗。黑暗中,狼穴号的车轮开始自行转动,发出金属摩擦的呻吟,朝那条未知支线缓缓驶去。
倒计时腕带发出最后一声蜂鸣:84:43:00。
黑暗中,第十三节车厢的轮廓缓缓浮现,白得刺眼,像一柄未出鞘的刀。车厢门无声滑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合金箱静静躺在地板上,箱盖敞开,里面躺着第十三枚芯片——表面蚀刻“β-00-Z”。
倒计时归零前的最后一秒,芯片亮起幽蓝光斑,凝成一行新字:【蓝火交易·完成·裂缝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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