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零九分,极夜地下城的黑暗开始出现松动的迹象。那些黏稠的墨色液体不再一味下坠,而是在穹顶裂缝处泛起细碎的金芒,像被打翻的星尘在缓慢苏醒。当第一缕金芒穿透狼穴号第六节车厢的装甲板时,在地板上折射出菱形的光斑,光斑边缘的冰晶突然开始融化,水珠在低温中悬浮成细小的银河,其中最亮的那颗 “星”,正是记忆星升空时遗落的一块碎片。
应急灯的光芒在金芒中逐渐黯淡,钨丝灯泡的 “滋滋” 声里混入了细微的鸟鸣 —— 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车厢壁的金属共振中产生,像某种被冰封万年的声波终于重见天日。林焰盯着悬浮在中央的半透明球体,这颗由倒计时晶体与菌丝编织的造物,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透,球体表面的血管状纹路在金芒中逐渐褪成淡金色,仿佛有阳光正顺着纹路缓缓流淌。
“第三节的供暖系统突然启动了。” 铁头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他的半个身子卡在检修口,工装裤上的冰霜正在快速消融,露出膝盖上结痂的旧伤,“温度计显示现在零下二度,这破车从来没在极夜达到过这温度。” 他甩了甩手里的扳手,末端的铜线芯片此刻发出温暖的橙光,星图中代表 “曙光初现” 的那颗星周围,正环绕着十二颗逐渐亮起的星辰,形成与记忆星轨迹相同的螺旋。
球体中心的心脏每跳动一次,林焰的胸腔就传来一阵暖流。那颗心脏表面的倒计时纹路以金、白两色交替闪烁,68:59:00 的数字在变成 58:00 的瞬间,球体突然喷出一股淡蓝孢子雾。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丝,这些光丝在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处隐约可见深绿教团的观测台,十二台望远镜正对着极夜第 72 小时的太阳直射点,镜片上反射的光斑与此刻车厢里的金芒完全一致。
“这颗心脏在释放某种能量。” 铁头的声音带着释然的颤抖,他指着球体表面不断渗出的金色光滴,“看到那些光痕没?它们落在冰面上,正在画出日出的轨迹。” 十七岁那年在废铁场,他曾见过类似的光热现象,那枚铜线芯片在吸收足够阳光后,表面会形成与此刻球体相同的金色纹路,只是当时的纹路里,嵌着父亲实验室的门禁卡碎片。
幽绿光脉在金芒中逐渐转成淡金色,在空气中凝成细长的光带。当光带碰到车厢的金属壁时,竟在上面雕刻出植物的图案 —— 那是从未在极夜出现过的向日葵,花盘中心嵌着与球体相同的晶体。林焰用折刀撬开一块松动的装甲板,发现夹层里的菌丝正在金芒中蜕变,暗红色的液体变成了透明的汁液,滴落在地板上时,瞬间化作微型的全息投影,显示出南极冰盖下的地质结构图,其中被标记的热源点,恰好对应着父亲笔记本里圈出的 “曙光坐标”。
“曙光初现需要媒介。” 淡蓝孢子雾中,那张模糊的人脸逐渐清晰。与 “心脏植入” 主角不同,这张脸的五官由无数细小的光粒组成,每当他 “呼吸” 时,面部就会泛起朝霞般的红晕。那双眼睛是纯粹的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缓缓升起的虚拟太阳,当林焰与他对视时,突然感到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注入了暖流,三年前雪崩时留下的冻伤疤痕开始发痒。
林焰注意到主教的瞳孔里浮现出希望的画面:深绿教团的观测台里,十二位主教正在记录日出数据,他们使用的仪器上刻着与球体相同的金色纹路;三年前的雪崩现场,被冰封的老郑防寒服上,突然透出与此刻相同的金芒;父亲的实验室里,一台日照模拟器正在运作,屏幕上显示的光谱数据与球体中心的心脏完全一致…… 这些画面被金色的光轨串联,最终定格在极夜第 72 小时的太阳直射点上,那个点被一轮金色的朝阳覆盖。
倒计时腕带的数字开始以每秒五跳的速度递减,68:56:00 在瞬间跳成 55:00,又迅速变成 54:00。每跳动一次,球体就膨胀一分,表面的菌丝在金芒中舒展成金色的叶脉,缠绕着车厢里的设备向上攀爬,所过之处,冻结的管道开始解冻,液态的机油在低温中泛起金色的涟漪。林焰感到心脏正在被温暖的力量包裹,每次跳动都伴随着重生般的悸动,眼前闪过碎片化的画面:父亲在极光下的身影转过身来,金属舱里的黑色向日葵绽放出金色的花瓣,零号 - 06 的胸腔里伸出无数金色血管,与球体的光带相连……
“每出现一次,就会唤醒一段被冰封的记忆。” 主教的声音里混入了阳光穿过树叶的沙沙声,他的面孔突然分裂成十二张,每张脸都对应着一位牺牲的队员,只是此刻他们的表情不再痛苦,而是带着释然的微笑,“你愿意先唤醒谁的记忆?是老郑,还是苏迟?” 随着他的话语,球体中心的心脏突然散发出耀眼的金光,车厢里的金属设备开始反射出彩虹般的光晕,所有的铁器都朝着光源的方向倾斜,在地板上组成巨大的日出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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