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原本拉着王陆要回屋说话,一听这话立马掉了头。
“我们就是当少爷老爷养了又关你屁事!?吃你家麦子喝你家油了?要你来多嘴!”
王家大郎、二郎也两步从灶房钻出来,一溜站在林氏身旁,瞪着秦氏:“关你屁事?”
秦氏也不甘示弱:“行行,那大家伙儿可都等着瞧瞧,王家老三儿是能成少爷还是老爷!”
林氏哪会受她的激,当即道:“总也比你那偷收别家熟麦的好大儿强上百倍!幼时偷麦,大时可不是要偷到去吃牢饭?”
一说到这事,秦氏便似踩了尾巴的猫,登时炸了。
当时他们家正铆足了劲,私下里讨好主家庄上的管事,想叫管事帮着递话,把他们家两个儿子送到主家庄上,跟着少爷们当个小厮。
最好是当个书童!
一旦成了,这娃儿不仅不用自家费心费力的吃喝供养,还打小就能有庄上的月银拿!
偷麦的事闹了出来后,主家自然不会轻易叫她家娃儿进庄子。
却偏偏,这事是被王家当场拿住,在主家和邻里们面前都过了眼的,分辩都分辩不得。
两家也正是因此彻底翻了脸。
秦氏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离开战场。
不消说,到家她那个儿子就也要吃扫帚疙瘩!
其他家户本来是看揍崽子当消遣,真个吵起架自然分明。
本就都是租佃下的田地,收成下来后头一个就要交主家的佃粮。这种偷邻家熟麦的行径,那是公愤!
纷纷劝说了几次 :“王家嫂子,大郎二郎嘛揍也揍过了,消消火,气大伤身!”
很快各自散了。
王景琛跟在林氏与王陆身后,草房子的简易木门关上。
夫妻俩一个熟练的摸出针线筐子,一个取了麻料搓绳子。
王陆农闲时候挑着去县城集市卖香饮子的货担绳子松了,他连夜要搓出来新的换上,明儿个五更前就要去上集。
饮子是这个时代的人,用甘草、陈皮等材料煮出来的饮料,类似于后世的凉茶。
王陆从早市到夜市,只要一出摊就是披星而去,戴月才归。
可这种简单低成本的香饮子,也只有行脚的小贩路人,或者赶集的普通家户,渴的狠了,才会花一个铜板喝上一口。
整日下来,加上偶尔卖出两捆自家搓的麻绳,拢共也就是百来文的收入。
昨晚上他一到家就被人来告,说了他家三个儿郎跟小少爷的事,叫他上主家的庄上,耽误了一日,已叫他好生心痛。
大郎眼看着十四岁,再不早点送去,做学徒人家都嫌年纪大了!
后头少不得他还要歇工,再去庄子上走动走动缓和关系。
王景琛也有自己的道具,他踩着步子搬出自己的小豆筐,一把把的剥豆子。
王家的大郎二郎也跟着进了屋。
二郎偷眼瞧了瞧林氏,问:“娘,什么时候吃饭啊?”
堂屋里光线暗,外头红霞漫天,日头就要落下。
半大的小子,胃口正大,就没有饱的时候。方才又是一顿跑跳,哪里还撑得到正点!
王陆没好气的看他们两个:“就惦记着吃,惹出的祸事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话音才落,堂屋里响起一道不算响亮但不可忽视的声音。
“咕噜噜——”
正降低存在感专心致志剥豆子的王景琛,尴尬的抬起头。
“娘,我也饿了。”
王陆原本的话说不下去了,林氏手上针线刚起了针脚,闻言快速收针,把线头送到嘴里,一口咬断。
她呸的一下吐出口中残余线头,收好针线筐:“娘这就去做。”
“嗳——”
王景琛甜甜的应一声,生生把自己都甜酥了。
不是他真的想甜,而是被林氏暖了心,语气就软和。再配上这把稚气未脱的小夹子音,实在是不由自主!
林氏忍不住笑了笑,揉了一把小儿子的头。
大郎二郎也都是跟着做惯了事的,二郎道:“我去烧火看火。”
大郎已经是快跟王陆一边高的小子,平日里王陆出市,时常会叫他跟着一块,帮看着挑担看摊。
“爹,那明儿个我随你一块去集上?”
王陆瞧大郎一眼,方才的火气都已经消了差不多。
想着老大打七八岁起,干活就从不知道惜力,叹了一声道:“去把外头杆子上晒得甘草陈皮收回来捡捡。”
“成!”
大郎响亮的应一声,转脚出了堂屋。
吃完了饭,到了晚间,一家人各自回房睡觉。
茅草房子简陋,堂屋在中间,两侧分别隔出了两间卧室。
原本不到六岁的王景琛一直跟着王陆和林氏睡一间,大郎和二郎睡一间。
但自从去年开始,王景琛却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跟着他们两人睡一屋,闹了几次惊醒,才终于成功被他爹娘用一张小木床,安置在大郎二郎那间房里。
逃离了与同两夫妻共睡一间命运的王景琛,着实大大松了几口气!
因为,王景琛这个六岁的小人儿,什么都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