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班同班的陆来庆他们,并不愿跟这些小几岁的孩子掺和。
此时听闻富仲源的话,却也对富季礼道了句:“你二哥后头那话,说的倒没错。”
富季礼瞧着仍然不愿善罢甘休的鲁名远,以及与他对峙的王景琛。
一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鲁名远得意的看着王景琛:“所以,我管教我自家的奴才,无论你是谁,都没有资格插手!”
不料,在这么多少爷们的规矩压迫之下,那个叫王景琛的浮客子,却似乎并无半分退缩。
他坦然道:“你管教你的仆人,这是你的事。我见到自家的邻人受屈,站出来为他说话,是我的事。”
“你可以滥用自己管教仆人之权,肆意打骂,我却不能见同窗施此无德无善、非君子所为之行,而不发一言。”
“先生教我们,‘德建名立,形端表正’,‘荣业所基,籍甚无竟’。你今日放纵自己无德无行之举,来日祸乱的是你自己德行修养!”
“所以,我不仅是要为我的邻人伙伴发言,亦是劝慰同窗鲁少爷你呀!”
一旁的富季礼,听了王景琛一番话,登时从方才的拘束当中回过劲来。
“对啊!景琛说的对!”
“虽然你是管教的自家奴仆,可我作为你的同窗,亲见你行差踏错,怎能不言!?”
“鲁名远,你赶紧消停消停吧!”
大班那几个本来抬腿要走了,此时俱被王景琛的一番话吸引。
驻足打量这个蒙班的伴读,眼中俱是惊讶与欣赏。
有人频频点头:“小子的话,在理。这千字文里所讲授的道理,咱们可同样一开蒙就学过。”
“倒是我等,该为自己方才的言辞和态度,感到羞愧了。”
富仲源本以为自己一番话,已经成功拿捏住了这两个小子,不成想那个不起眼的王景琛,竟然转瞬调转了局面。
一番看似简单的引用,却正正切中当前局面。
这小子分别从同窗和邻里之谊说话,也确实占尽了情义道理。
叫他再强词狡辩都无从下手。
他不可思议的指着王景琛:“你……你……”
王景琛倒没什么,只淡淡的看他,仿若在说:“阁下还有何指教?”
富季礼可就不客气了:“你什么你!理屈词穷了吧?以后少拿你那半吊子歪理来教训我!”
两人这一番输出,早把鲁名远震懵了。
不是,他不过六七岁的小脑袋,是真的想不出什么辩解之法了。
只好强撑着犟道:“我就要打他骂他,谁叫他这么贱这么蠢的……”
“名远。”
一道清隽却含着嗔怒的声音,自私塾内院传来。
三人一看,竟是秦先生不堪此处吵闹,闻声出来了。
秦安来到三人面前,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自己的学生王景琛,和他身边那个一脸义愤填膺的富家小少爷。
方才王景琛那一番话,他都听了进去。
景琛入学开蒙不过三两月,便能言此,他已经毋需再怀疑此子悟性。
记忆与悟性双绝,绝对是不世出之良才璞质!
这两三年有些平淡如水的时光,似乎被点燃。
秦安很难控制自己,不流露出赞赏。
最终,他将毫不掩饰的斥责目光,笼罩在鲁名远身上。
“先、先生……”
秦安看着他,怒而训斥道:“我平日里授你们读书,表在识字认数,里却重在劝德引善。今日你如斯行径,因一幼子书童,而施此责打,指摘同窗,倨傲无度。枉在我门下读书一载。”
鲁名远自打进了富氏私塾,秦安对他们一直都是尽可能的循循善诱。
即使在课业上,与赵先生一般绝不放纵,该严苛的严苛,却大多时候都是面对顽童稚子之时的训导,很少像今天这样,是真真正正的疾言厉色。
鲁名远忍不住有点害怕了,他想向先生解释:“先生、我没有,是他……他连我的书包都没接好,我才……”
秦安面上露出失望之色:“你还在推卸责任。”
地上那个鲁家的小书童,满面都是脏污血水,身上地上都是点点滴滴的血迹。
“今日之事,我会禀之于你的父母。若你仍然没有向善改错之心,今后也不必来此随我读书了。”
说罢,他也不再看鲁名远那副雷劈了一般的模样,和缓了神色对王景琛和富季礼道:“人既伤在富家私塾,你们两个帮我把他带进内院,为他清理包扎伤口。”
两人一听,自然无不答允。
“是,先生!”
王景琛和富季礼一左一右,将地上的墨童扶起来,将他抱在怀里的书包拿过来,交给跟在富季礼身边的小厮。
“你去让我娘,照着他这书包的样式,重新做一个来!赔给这娇贵的鲁小少爷!”
“哦对了,告诉她,我和景琛晚一点再去吃饭!”
那小厮领了命过去,两人也搀扶着墨童一瘸一拐的往内院走进去。
马狗蛋心中不安,不住的勾着头回看他那个羞愤满面的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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