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鲁名远,却一心只看着堂中的秦安,想要秦安给他一个像样的解释。
客堂当中,王景琛、富季礼的身影是那么的刺眼。
他甚至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多看一眼。
秦安没想到鲁名远会追到这里来质问,他依旧心情平静的向他解释:“名远,你参加县试的话,时日尚早。过早参加县试,容易打乱你现在的课业进展,于你而言,并不见得是好事。”
他说的是事实。
可在鲁名远听来,却无异于在当众告诉他。
自己的课业进展远远落后于王景琛和富季礼,使得他更觉丢脸至极!
“秦先生,你不公平!明明那个佃户子王景琛,他比我还要晚开蒙一年,何以他的课业进展就比我还要快了?”
秦安依旧稳稳道:“课业进展每个人都不一定一样,也和开蒙时间的先后,不一定有关系。景琛如今已习完三经和诗书经义,确实可以参加县试了。”
“我不信!这些我也在学啊,还有两个月吗不是?我抓紧时间念,到时候我一定能学完!先生你让我也参加好不好!”
秦安无声叹息了一下:“我作为你的先生,知道你课业的掌握情况,你若是回去加紧用功,两年后,或可一试。”
听到这里,鲁名远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我还要到两年后??”
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巨大的打击,使得鲁名远认知受到极大的冲击。
满堂的旧日同窗,一个个或揶揄或同情的看着此时的自己,鲁名远恨不得找到一个地缝儿钻进去。
秦安知道他此时不愿意接受,正欲进一步安抚,并亲自先带他回东厢暂歇稳定情绪。
却见鲁名远一双眼红通通的瞪着客堂之中的王景琛。
“你不过一个浮客佃户子,哪里配得科考!!”
此话一出,富季礼和窦梓良登时站起:“鲁名远,你又胡吣什么?!”
叶高旻也是眉头一皱,面色不虞。
而作为鲁名远先生的秦安,对他原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名远!!”
他的语气带上了浓重的责备与愠怒,所有学子多年来,从未曾见到过秦安如此当真对某一个学生这般发怒。
即使平日里他们的课业不精,秦先生责备惩戒之时,多也是暗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期许。
鲁名远也有过多次惹先生训诫的时候。
但那些,都与此时这般,风云雷霆一般的怒火,完全不是一回事!
多年来对秦安的钦服和敬畏,使得鲁名远也下意识浑身一震。
秦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量沉下来,用还算平静的语气对客堂正中的鲁名远道:“你现在离开课堂,自去东厢书舍抄书领罚!半个时辰后,我自会去检查。”
可鲁名远此时情绪不稳,这般接连刺激之下,却根本无法接受先生还要对自己公开进行惩罚。
一时激怒攻心, 鲁名远往后退了几步,后退门槛外。
“不……我不去……”
“为什么要让我领罚!秦先生你看不起我,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我知道的!可你却总是给那么个浮客子,那样大的体面!”
“我要回家!我娘不会阻止我去参加县试!”
“我再也不要在富氏私塾念书了!”
喊完这些话,鲁名远连教室里的东西都顾不得收拾,直接闷头冲出了私塾内院。
等在外院的墨童和鲁家车夫,看着自己小少爷哭的惊天动地的奔出私塾。
一个个都骇的慌了神。
“少爷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鲁名远哪会理会他们,只大喊大叫的骂:“你们一群奴才,多嘴问些什么!!还不送本少爷回家!!”
墨童哪里敢反驳少爷,连忙一叠声的应着:“好好,我这就去给少爷收拾收拾书箱!”
他一说话,鲁名远突然意识到什么。
从前秦安拘着自己,叫他不得对这个同样是富家浮客庄出身的书童过分。
他一个少爷,还要日日顾着书童的颜面,在人前处处忍让。
可是今天,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再不要在这富氏私塾读书,还管他什么秦先生不秦先生的!
“站住!”
鲁名远朝着正欲去内院的墨童一声大喊。
他脸上还带着淋漓的眼泪,一双眼睛哭的通红,此时恶狠狠瞧着墨童的样子,直如一头小兽。
墨童转身对上这样的小少爷,顿时整个身体都打起了摆子!
“书箱你去给我好好背上,把本少爷所有东西一件不落的收拾进去,然后自己背着走回去。若是被本少爷发现,你少装进去一张纸、一滴墨……就要你好看!!”
墨童浑身哆嗦着应:“是,墨童知道了少爷!墨童一定不会少……一定不会……”
鲁名远却再不理会他,转身大步离开了私塾。
经过了这一番波折,赵秀才在墨童来收拾书箱时,也得到了秦安的消息。
他追出外院,却早已不见鲁名远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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