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府上仆人回禀京兆府情形,杨德雄缓缓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侯夫人与辛文楠面前。
“蠢妇!都是你教出的好儿子!”
“还有你这个家门败类!”
“学不如人,便心生怨怼。堪堪长了别人七八岁,然旁人高中案首,你却连榜上有名都捞不到!简直是废物!”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我杨家近百年勋贵,今日颜面扫地,门楣险些倾覆,皆因你与你这位心术不正的好侄子!”
辛文楠跪趴在地上,对于自己即将接受的这一场雷霆暴雨,他已有预料。然而,极大的冲击与压力之下,还是让他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一旁的侯夫人,直到数日前,方知有此一祸。
一夜之间,儿子被侯爷亲自送入府衙,世子之位与侯府荣华尽失。
亲眼看着千般宠爱着长大的儿子,在府衙受了笞刑,鲜血淋漓的抬回府中,辛氏心间如利刃刮过。
她又怒又悔,指着辛文楠:“我疼你多年,池儿待你如亲弟!如今,你竟是这般报答于我们的吗?!辛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祸害!!”
杨德雄冷冷扫过二人,朝着府内所有人高声道:“逆子一池,顽劣不堪,至于家族受其所累,即日起,圈禁祠堂思过。”
“辛氏治家教子无方,降为妾室,迁居西院。从今往后,我宁安侯府,也再无陵原辛氏这一门亲戚!”
他目光死死的盯住匍匐在地的辛文楠,恨声道:“本侯自庆国公处还听说,早在府试之前,你便通过国公之孙徐名远,在府学之中散播流言,以王景琛之早年出身,企图污蔑于他?”
辛文楠垂着头颅,嗓音嘶哑:“是。”
杨德雄冷笑一声:“哼,还真是嫉贤妒能,只会摇唇鼓舌的无能宵小之辈!”
他对侯府管家高声道:“将辛氏文楠嫉妒同窗、挑唆生事等种种劣迹,通知府学,并公之于众!”
“这等心术不正劣迹斑斑之子弟,本侯倒要看看京兆府学可还能留你?即使你狼狈滚回陵原,陵原县上下与辛家,可还能容你!”
京兆府府衙梅花堂。
夜色已深,正殿窗外唯有林叶摩挲之声隐隐传来。
临窗茶座之侧,只点了一盏精致的雁鱼铜灯。光线集中在查案周围,空气里是王景琛上次便闻到过得,幽淡檀木气息。
府试一事终告一段落,王景琛也与叶高旻细述了此前他到府衙求见韩昶的详情。
今天两人带了一盒自陵原带来的新茶,同来拜访韩昶。
一见面,叶高旻亲手奉上新茶:“韩府尹,这是家祖最爱的‘庐山’云雾,大公常说,此茶清冽,最是清心。”
韩昶郑重的接过,引二人到茶案前临窗而坐。
有仆役前来,为三人斟上热茶,白气氤氲。仆役退出正殿,菱花门阖上。
韩昶目光在对面的两位少年人身上扫过:“叶公有孙如此,有后辈如此,必是心怀快慰。”
“这一次府试风波,景琛你以十一岁之龄,一出手便令京师万千学子共振奋,这份实力,韩某当年亦自愧不如!高旻与景琛同为陵原大才,今后这东京城,皆是你二人展志之地。”
王景琛却谦虚道:“学生不过略为韩府尹助势,真正直面宁安侯府与皇城司乔杉的,却都是大人您!”
叶高旻也同样道:“景琛说的不错,若无韩大人操盘砥柱,想要仅凭学生们,决难如此雷厉风行,使人犯伏法。”
韩昶微微一笑,看向面前的叶高旻。
少年人气质娴雅,自信又端方,眉目之间清傲之意颇似当年叶擎之风采。
然而致仕十年的叶擎,所欣赏并全力提携的后辈,已然是如王景琛这样通达权变、张弛有度又绝不乏勇气的高才少年。
他指腹摩挲着‘庐山云雾’温润的茶罐,眸中流露出几分触动与回忆之色。
“高旻,叶公老人家,身体可还硬朗?”
叶高旻听其语气含着真切的关怀,便也恳切的道:“大公身子康健的很,在陵原的生活亦放松而惬意。”
韩昶笑了笑,想到王景琛那日的话:“可与贩夫走卒闲谈,可与童子对弈。叶公着实潇洒。”
他微微一叹:“这是叶公为自己赚来的,他值得这样安度晚年的生活。”
说完这句,他却眸光一转,看向面前两位少年人:“不过,叶公致仕多年,与从前故旧大半断了联系。如今,愿意为你二人,重新涉入京中局势。想来他已参透了当年旧事,愿意重新以身入局了。”
提及当年旧事,王景琛与叶高旻俱有些凝重。
他们作为叶擎的亲孙与托付重事之人,自然比陵原其他人对叶擎当年的致仕,有多一些的了解。
当年叶擎看似十分荣光的致仕,其背后却是另有隐情,叶擎实际上是“被致仕”。
韩昶不问便知,这些陈年纠葛叶公自不会事无巨细的向两名读书进取的少年人多说,只勉励道:“你们离开陵原时,想必叶公定然同你们谈过。他既做了决定,那你们也不必为他而忧心。”
“叶公当年何其风光,乃是满朝文武人人敬服的‘叶尺’,贤能超群。如今宝剑锋藏、十载打磨,必有其章法。你们只需用心读书,稳稳走好你们该走的路便好。”
叶高旻长长吐出一口,与王景琛二人,向韩昶再一扶手。
“谢府尹大人宽慰,学生谨记。”
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公开宣言,京兆府府学之内,连续多日,都笼罩在一片热烈激昂的情绪氛围当中。
无论教授还是学子,都为自己参与到这样一场名动东京的学潮之中,而久久不能平静。
与事件最核心人物王景琛关联至深的几人,更是府学之内的新焦点,人人争相结交。
乙班教室。
一堂课散后,窦梓良正被三四个同窗围着,手中一把折扇一边轻轻摇摆,一边为求问的同窗讲解。
窦梓良打小根子就扎实,此时应对大他几岁的乙班同窗疑问,也基本可以做到有问必答。
围着的人里,就有曾经的国公之孙徐名远和中书之孙张文轩。
富季礼坐在不远处自己的书案前,面前摊开着一本《孟子》,但一炷香过去了,也没翻一页。
他身边倒是也围了两三名同窗,但富季礼心不在焉的,手里把玩着一支未沾墨的毛笔,眼神不时瞟向窦梓良方向。
喜欢经济博士考科举,开局卷哭众少爷请大家收藏:(m.38xs.com)经济博士考科举,开局卷哭众少爷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