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化堂门外,吕瑁与林铭等人在太学生的阵阵呼声之中,可谓面色铁青。
国子监几名同来的博士与司业,因本就只于外围观战,在论学高下分明的那一刻,早已当先耐不住羞愤,出了敦化堂。
此时见到自己这几名信誓旦旦而来,却只得狼狈败走的学生。
满腔怒其不争的失望与怨怼,却又碍于诸生的身份,不得痛快斥骂。
“唉!我国子监诸生,该当引以为鉴,姑且好自为之罢!”
言罢,几人袍袖一甩,当先沿阶而下。
而此时,十几名国子监书吏与画工,终于形容落魄的从太学生群中挤出来。
众人忍不住疾呼:“吕公子!这、这今日我国子监诸多实录和画作,都被那些太学生抢去了!”
吕瑁闻言又是一咬牙,自己精心准备的论学实录,本欲事后集结成册,大肆刊印发行,为国子监大大赚一回声名。
谁料如今,倒成了为他人作嫁衣!
他恨声道:“我国子监还要它作甚!来日方长,总有一日,我国子监还能找回场子!”
正在这时,敦化堂前的青石板广场尽头,出现了一队仪仗森严的队伍。
而国子监几名博士教授,在遇到这支队伍之后,当即极其恭敬的微微躬身,侧立于青石板广场上。
吕瑁等人定睛一看,这一队列当中为首者,身着紫色窄袖圆领袍,腰束金带,显然是入内内侍省的高品都知,在他身后跟着四位身着绿色官服的低品内侍,手持黄绫圣旨。
吕瑁、林铭等人大惊:“这……怎么会这个时候有圣旨来太学??”
敦化堂内,得知了消息的太学祭酒卞智岚,立刻率领在场所有师生自敦化堂而出,于青石板广场面北跪伏。
国子监众博士与学生,亦恭敬跪伏听旨。
因负责传递圣旨的都知事先言明,此时的王景琛位于祭酒卞智岚身侧,于诸生之前,共听圣旨。
夏日的烈阳晒得青石板发烫,广场之上一片肃静,王景琛甚至能听到身后同窗,因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都知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圣旨:“朕绍膺骏命,抚育烝民,闻尔两学诸生,集于敦化之堂,辩议时政,志存匡济。京兆新政,关乎国体,特宣太学祭酒卞智岚携参与辩学之太学学子,国子监祭酒陈宾实携国子监生参与辩学之学子等入觐,面陈所见,以资国是。钦此。”
圣旨宣毕。
竟然是陛下闻听今日之辩,要亲召学子入宫觐见!
广场之上,诸位太学学子虽仍然依礼肃静,但眸中俱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而吕瑁等人,却在得知圣旨内容之时,几欲昏倒。
此时跪伏于地额几人,手臂微颤,林铭更是额头冷汗直流。
几位国子监博士,强忍着心梗,颤巍巍叩首,齐声道:“恭领圣恩。”
前来宣旨的都知面色和蔼的扶起太学祭酒卞智岚:“卞祭酒快快请起。”又去扶了扶前排的国子监博士。
卞智岚站起,态度恭谨的道:“有劳齐都知。”
人群中,吕瑁默默向后移动脚步,企图趁着人多溜到自己那辆等在太学门外的黑漆平头马车上。
反正陛下的圣旨只说要参与辩学的学子入觐,今日参与的不止他一人。当然要当先溜了才是!叫那些博士们另择他人面圣便罢!
谁知,下一刻,齐都知一笑对众人问道:“请问哪位是太学王景琛,哪一位又是国子监吕瑁?”
吕瑁才溜出三步,猛地顿住。
当即高声回禀:“学生国子监吕瑁!”
与此同时,王景琛亦平稳清亮的回道:“学生太学王景琛。”
齐都知目光中闪过一屡诧异,不意这名叫王景琛的太学学子,尚如此年少!
下一刻,他笑对二人道:“陛下闻听二位为今日论学之首,请二位随祭酒博士一同入觐。”
闻言,王景琛稳而有礼的回道:“学生领旨。”
而吕瑁,直如雷贯入体,钉立在地,无法再动弹分毫。
只得懦懦的回了一句:“学生,领旨。”
齐都知见其形状,他来之前,本知晓皇上特召的两名学子之一,乃是吕相公亲子。却不曾想,这吕相公之子,何以如此畏怯扭捏?浑不似高门大家教养之子??
倒是这位瞧着不过十余岁的太学学子,全程不卑不亢、沉稳有礼,双目澄明,令人见之心喜。
他向两人依次颔首,这才转向卞智岚与国子监博士,客气道:“这便有劳卞祭酒与诸位博士,通知国子监陈祭酒,并择选今日入觐之学子,随咱家速速入宫罢。”
就在半个时辰前。
在吕章简的建议下,刘单特宣干当皇城司公事乔杉入对。
皇城司官衙本就位于皇宫东南外门。
不过片刻,干当皇城司公事乔杉,就在内侍官的带领下,大步入殿。
“微臣参见陛下。”
乔杉于殿中韩昶侧旁,单膝跪地行礼。
皇帝刘单见了他,只随意的道:“乔爱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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